夜间杨广宿在书房,却听有人叩门。他才知杨昭梦中惊醒,一直哭闹,奶娘如何也哄不好,这才来求助杨广。
杨广立即赶去看望杨昭,可他对这些事一窍不通,又见萧夜心未曾出现,便问道:“王妃呢?怎么不见她过来?”
不见奶娘回答,有被杨昭哭得心烦,杨广沉声问道:“去找王妃过来。”
“回殿下,王妃已经回王府了,不在别苑。”奶娘回道。
杨广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晚膳后,王妃带着幼焉回去了,当时殿下正在和小世子在一起,王妃便不让通报。”奶娘道。
未料到萧夜心竟做出如此任性的举动,杨广心头一震,然而此时夜深,他并不想将萧夜心从晋王府传来,他便只得自己想办法哄杨昭,如此折腾了多时。
比起郁南别苑的动静,晋王府里显得别样安静。
萧夜心夜里睡不着,便披衣在回廊下静坐。
幼焉看萧夜心独坐晚风中,既然一身,总怕凉风吹病了她的身子,便好心劝道:“王妃,外头凉,还是进去吧。”
“这风吹着,好歹让人清醒一些。”萧夜心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见幼焉坐下才道,“想你因为我也睡不着了,索性坐一会儿,等困了再去睡。”
“王妃是在等殿下么?”
“殿下从来不需要人等,在我决定与他同行之时起,就是我一直追着他。”萧夜心望着班轮残月,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幼焉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奴婢第一次见王妃这样,居然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殿下,就不怕殿下……着急么?”
幼焉有些心虚地看着萧夜心。
“我知道他会心急,但也知道他就算再心急,也不见得会做什么。”萧夜心叹了一声,语调却坚决了不少,道,“这次我不是做给他看的,而是要他知道,这些年我们在一起,哪怕是感情上的事,有些都可以得过且过,但他不能将我这些年来忍让当做理所应当。”
随即,萧夜心的唇角微扬,一抹苦笑爬了上来,她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完全契合的两个人,和殿下相处这么久,彼此了解,互相退让,有时候不管谁得寸进尺了一点,对方就多让一些,这都不是问题。可我不想他因此再牵连到其他人,分明只要我们两个就能把事情解决掉。”
“殿下就是太在意王妃您了,将您放在心尖上,生怕有一丝疏漏,所以可能会矫枉过正。”幼焉道。
“那也不可以。”萧夜心坚持道。
她的丈夫本就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在感情里尤其如此。正因为萧夜心了解,所以她才担心杨广的敏感会给付平带来不利的后果,那本是她的不小心,让付平对自己产生了本不应该有的感觉,但杨广显然只可能归罪于付平,而不会让她承担后果。
“可您现在回来了,万一殿下生气,怎么办?”幼焉问道。
“明日傍晚的时候,你去看看昭儿。”
“奴婢一个人去?”幼焉有些害怕,问道,“若是殿下问起,奴婢该怎么回答?”
“他问什么,你答什么,如实回答。”
“只要这样?”
萧夜心看着幼焉惊恐的神情,忍俊不禁,道:“殿下纵然生气,也是生我的气,断不会当着你们的面发泄出来。他好歹是个藩王,这点面子跟身份,他还是要的。”
幼焉却嘟哝道:“可是当时殿下罚人的事,奴婢们可都还记着呢。”
“你是我的侍婢,他怎么会胡乱动手?他难道这么不给我面子?”
幼焉就算再不情愿却也不敢违背萧夜心的意思,只好答应下来,却忽然灵光一闪,道:“难怪王妃没有把小世子带回来,原来……”
萧夜心戳了戳幼焉的脑门,道:“没你想得这么复杂,我是真的气糊涂了,忘了昭儿还在那儿。”
见萧夜心重拾笑容,幼焉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笑道:“王妃放心,奴婢一定不辱使命。明日只要是殿下问的,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才是矫枉过正。”萧夜心笑嗔道。
于是第二日,幼焉算准了杨广平日从公署回来的时辰去了郁南别苑,果真在杨昭那儿待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受到了杨广的传召。
杨广虽看起来神情淡然,可谁见了都知道这晋王如今心情不佳,即便是早有准备的幼焉也不由倒抽了口凉气,暗中祈求一切顺利。
见幼焉进来,杨广不做声,只冷冷地看着她。
幼焉原本以为会从杨广口中提出的问题一个都未出现,倒是她被杨广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开口道:“奴婢是奉王妃之命来看望小世子的,殿下如果没有事情要交代,奴婢还要回王府给王妃复命。”
“嗯。”杨广点头,道,“你见了昭儿,准备如何回去给王妃复命?”
“小世子一切如常,请王妃放心。”幼焉久不见杨广应声,慢慢抬头去看,这才发现他面带倦色,像是昨夜没有睡好,“殿下看来疲惫,应当好好休息,奴婢不敢打扰,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