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夜心将带回晋王府,亲自照顾他休息后才算暂且了结了这桩事,但她并没有就寝,而是去了书房——忽然之间甚为想念杨广,她想写封信给他。
写完了称呼,萧夜心却觉得不大合适,她换了张纸将“殿下”改成了“王爷”,可仍觉得不合意,她便再改,如此换了好几回,最终她写下了“夫君”二字。
或许事因为萧玚的话而有了感触,萧夜心觉得自己更应该主动一些,毕竟她和杨广能有如今的结果,这一路走来都不容易,她不想失去的,她想要争取的,都跟杨广息息相关,她是当真想念他,很希望能够有他陪伴在身边。
写完之后,萧夜心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根本不是她原本想要告诉杨广的那些关于大兴朝廷之事,而是自从分别之后,她一些零零散散的感受,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很是琐碎。她本想重写一封,可又确实很想和杨广分享这些事,她便将书信折起放好,又认真写了一封信,准备一起送去扬州给杨广。
萧夜心写完家书时,已至子夜,台上的烛火都快熄了,她想干脆就在书房过一夜,反正她现在毫无睡意。
便是这样一个人静坐了半宿,第二日天明,萧夜心去了弘宣所在的寺中,却得知他已经走了。她有些失望,只能回晋王府,却发现萧玚早早地起了身。
“姐,这么大清早的你去哪儿了?”今日酒气绕身,萧玚此时仍看来有些放荡不羁的模样,但已比之前清爽许多,尤是神采飞扬了不少。
萧夜心见状颇为惊喜,道:“去找个朋友。”
“朋友?”萧玚低声问道,“弘宣?”
萧夜心默认。
萧玚满腹困惑道:“他不是在扬州的时候已经死了么,怎么还会出现在大兴?我昨天看见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见了鬼。”
“想来是殿下留了他一命,却不想我跟他有纠缠,便让我以为他死了。”
“那你更不应该再跟他有关系了,想他过去那样对你,如今你还成了晋王妃,你们就应该划清界限。”
“若不是他,昨夜你又要醉倒在外头,说不定还会被酒家丢出门外,直接就冻死了。”萧夜心佯装责备的模样,道,“我找他还不是代你去致谢的?否则我何故要跟他扯上关系?”
提及先前诸事,萧玚便歉意满满,尤其想起昨晚萧夜心那一番厉声斥责,哪怕当时他不甚清醒,也记忆犹新。他唯恐萧夜心余怒未消,只得涎笑着讨好她道:“姐,昨天你那一通痛骂算是将我骂醒了。我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让你跟母亲他们担心了,我这就向你请罪,你千万要原谅我。”
萧玚能够迷途知返,萧夜心欣慰非常,道:“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只盼你好好的,日日高兴一些,我就心满意足了。”
萧玚虽然愿意重新振作,却并不代表他已经忘记,他会永远记得兰陵曾在他的怀中失声痛哭,会记得他还没有完成的誓言,哪怕他已经无法参与到兰陵将来的人生中,可他仍能努力地往高处去,不断地靠近她。
隐瞒了心底真情,萧玚苦笑而过,同萧夜心道:“姐,我还能回江南去么?”
萧夜心明白了萧玚的用意,思忖道:“怕是要过一阵子了,听说乐安那边的情况不大好,越公跟蔡道人已经僵持一段时间了。”
萧玚激昂道:“那正好让我去,兴许就能戴罪立功了。”
“即便殿下是扬州总管,如今统领江南平叛之事,但你毕竟是被中朝削的职,真要复任也得陛下应允。现如今殿下不在大兴,你跟我都是被皇后忌惮之人,暂且安分一些吧,等有机会在放你出去。”
见萧夜心说得认真,萧玚便不敢轻浮造次,道:“还是姐你想得周全,否则就算我有报销朝廷之心,只怕也投效无门,反而要遭上头顾忌,得不偿失。”
萧夜心叮嘱他道:“昨日之事便于昨日一般,过去就过去了。我看经这一遭,你应该更懂得道理,将来不论做什么都不可再冲动了,否则前有我撞得头破血流,再是你痛不欲生,各种教训你可都记住了?”
萧玚点头应道:“都记住了,记在这儿了。”
外伤都可痊愈,唯独心头的伤是会一生相随的。
都不过是表面潇洒之人,萧夜心便不想多戳萧玚的痛脚,却不想独孤派人招她进宫,更没料到萧玚会拉着她道:“万事小心。”
萧夜心含笑点头,跟着来人一块进宫去了。
萧夜心在独孤宫中不光见到了元氏,还见到了弘宣。她无法判断弘宣在那一场假死之后的立场,因此不得不小心提防起来,至独孤面前道:“不知皇后召见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