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探出一只手去揉了揉它的脑袋,说道:“哈哈,毛毛死了,哥哥被我气晕去医院了……”
她哽咽着,泪水交织着悔恨与悲伤,“你在这里乖乖的好不好,等姐姐把毛毛安葬了,去医院看哥哥,等他好了我们就一起回来陪你好不好?在这之前,我先让旁边这位小楼哥哥陪你好不好?”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这样,会和小动物们说话,她也相信狗狗能听懂她的话。
事实证明,哈哈在她的安抚下真的安静了许多。
小楼望着哈哈,想到它和毛毛英勇的行为,对哈哈也不禁多了几分敬重。
然后他和哈哈打起了招呼,“哈哈你还记得我吗?我还帮你和毛毛办理过托运。”
季茜唇角有些苦涩,小家伙怎么会知道什么是托运?随后她想到了自己,同样的,它又怎么知道什么叫死了?什么是埋葬?
但很显然,哈哈知道她要走,也还记得小楼的气味。
随即,她重重地揉了一把哈哈的头,然后站起身来,再不耽搁时间,立即朝自己家那栋楼一瘸一拐地走去。
“茜姐,我先和你去埋毛毛,然后再过来照看哈哈,行吗?”小楼紧跟上去搀扶着她问道。
季茜点了点头,随后说了声谢谢。
小楼并不喜欢狗的,但却主动帮她承担了照顾哈哈的责任,她内心还是很感动的。
丁竞彪早在季茜说要埋狗的时候就去找了一把铲子,很快,三人合力在她家楼下的那颗梨花树下挖了一个比较深的小坑。
季茜捧着毛毛的尸体,手指在冷风中冻得冰凉,但却依旧保持抱着它的姿势。
因为她不舍得,也不愿意将她的毛毛放下。
这一放下,她的小可爱将永远沉睡在这片冰凉的土地,她将永远见不到它。
入土为安,可是她知道,她的毛毛虽然躁动调皮,但其实是很爱干净的。
它的毛上如果沾了脏东西,它一定会蹭来蹭去把它弄掉;如果你说它臭,它就会朝你凶;还有,它最喜欢洗澡,尤其是刚入冬的时候你把卫生间的暖风打开,它站在下面,最喜欢被暖风吹着享受的小模样……
回忆一不小心就刹不住车,季茜的手在风中颤抖中,凛冽的海风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手和她的脸,可最痛的却是那颗心。
她的毛毛怎么会喜欢泥土,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一个地方?她种多肉的时候它闻到泥土的味道就是一脸嫌弃的表情……
她的眼泪砸落下去,虽然不忍、虽然伤痛,最终却还是只能将它放进了那黑漆漆的小坑里。
“毛毛,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够抽时间多陪陪你;对不起,没能够在你有危险的出现;对不起,养了你却没有负责任……
她有千言万语,最后都只剩下这沉甸甸又干巴巴的对不起。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季茜一定会选择随时带着它,一定会选择竭尽所能地照顾它。
但人生没有如果,时光也不能倒流。
她抓起一把泥土,然后慢慢地撒到了毛毛的身上。
路灯下,毛毛焦黑的样子与周围的泥土混在一起并不分明,季茜想起他卷卷的、蓬松的、棕色的漂亮毛发,难受得就好像吃了一嘴又一嘴的泥土。
可悲伤到极限,除了觉得冷、觉得麻木之外,她好像失去了别的情绪。
手指抠着地里的泥土,被冻僵到没有知觉,直到天空飘起了一片雪。
是雪,一小片雪,刚落到她手背上,她还来不及看清它六角形的模样它就化了。
g市地处南方,已经很久没下雪了,却没有想到,狗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这样下了起来。
季茜不由得抬头往天空上望去,第一片雪就像是一个信号,紧接着,无数雪花在昏黄的灯光下纷纷扬扬、片片洒落。
难道,天空也流泪了吗?
洁白的雪花旋转飞落,落到了毛毛焦黑的尸体上,然后渐渐融化消失。
季茜心中微动,僵硬的唇角略微动了动,随后轻声道:“毛毛,你看,下雪了,这样就不脏了……”
风声呼啸而过,带走了她的轻吟,或许风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使者,它能让另一个世界的毛毛听到她的声音。
她好像也听到了它的声音——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