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齐敏一双泪眼,瞪得大大的,看着他。
其实早就猜到了,还是想要问他,想要他亲口说出来。
楚凭风有些说不出口,但到底还是道:“你爱我,我也爱你,咱们就不能继续一起过日子吗?家里不过是多一个人而已!当初殿试之后,廖首辅召见我,我跟他谈了很久,他是同意你入门的。而且我们也不是住在廖家。或许,一开始会让你受些委屈,但等我以后平步青云,有了权力和实力,就没人敢刁难你。你只要忍耐些年,咱们的生活就能平平顺顺的。”
“你还真有勇气说出来啊!你明知道我不会同意的,否则,你怎会用那么无耻的手段对我?一碗水药翻我,把我关在楚家?”齐敏冷冷一笑。“你愿意攀附廖家,还给我求来一个妾位!那要不要我跪到你面前,给你感恩戴德啊?”
楚凭风脸色一变:“我并非有意给你下药……但我的婚事迫在眼睫,不想出乱子,所以才出此下策!等眼前的事情过去,再跟你解释……那些下人伤你,并非我的意思,许是你闹得太过,她们下不得不下手,我已经处置他们了。”
齐敏看着他,那眼神满满都是不敢置信:“你呀,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记得在村子和小镇的时候,你刚刚考中秀才。你说我赌棋赢回来的钱不光彩,赌棋难登大雅之堂,我就再也不去赌棋了,而是早出晚归地摆摊。而现在,你觉得自己背弃婚约,为了前程而攀附权贵,那便是高雅而高洁的?”
楚凭风神色却一动不动,在决定接受廖首辅的橄榄枝之时,他就已经舍弃了这些,不是吗?
他只冷冷道:“敏敏,经历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还这么天真?你还没穷怕吗?你忘记了咱们小时候吃过多少苦了吗?你忘记了初来京城,连赢一盘棋都不敢吗?你忘记了,咱们不过是想安安份份地摆摊都无法做到吗?那就是现实和权势!我不想再过这种屈居人下,连赢一般棋都不敢的生活!”
“那你奋发图强啊!”齐敏又想起以前一起走过那些艰辛的日子,声音带着哭腔,“咱们一起努力啊!否则,你念这么多书干什么?这么辛苦考功名干什么?”
楚凭风也是鼻子一酸,却呵呵冷笑:“光奋发图强有什么用!我一直以为自己天姿出众,是天才!结果……其实什么都不是!瞧瞧我上头都是些什么人!状元及第十八岁!新科探花二十四岁!”
“你知道就算我中了进士,中了传胪,在翰林院却连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吗?你知道,有些人,就是因为没有机会,所以埋没在翰林院碌碌无为三年,最后被派到外地当个七品小官,再无出头之日吗?你为什么就不能替我着想?”
是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才,在小镇上,夫子时常夸耀他,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是读书的好料子,将来必定金榜题名,封侯拜相是迟早的事。
纵然他明白谦虚的道理,但心里却因夫子和同窗们的目光而心潮澎湃。
后来前往了京城赶考,纵然受再多的苦和委屈,他也不当一回事。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短暂的,只要熬一熬就能过去,贫困只是暂时的。等到他金榜题名,那就是他出头之日。
谁知道,会试他才拿了第九名。
跟他共同赶考的那些书生,全都给他敬酒庆贺,说他厉害。但他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的目标是会元。
当时他坐在酒楼大厅,看着人来人往的食客,突然惊觉自己不过是这些食客中的一个,那么平凡和渺小。他这才突然意识到,他不过是这茫茫众生中普通的一员。
自己就是这一次科考的配角,不是最耀眼,也不是最引人注目的,不是最突出的那一个。
似是为了衬托别人而存在的一般。
但他还是不断安慰自己,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他发挥不好。只要在殿试上一鸣惊人,就能成为这一次科考最耀眼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