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完了。”小萝卜摊手,“爹啊,瓜子不挣钱,但是薄利多销,我要再弄点回来,您要快点接下一场官司啊。”
“对了对了,你赢了第一场了……如果都赢了,您会不会成为西南的会长?”小萝卜问道。
杜九言若有所思,道:“高处不胜寒,你爹我还是适合在公堂啊。”
“会长工钱多……”小萝卜说完,啊了一声,“义父欠你的工钱还没给,我去和他要。”
说着,滋溜跑去找桂王。
……
薛然由区恒扶着,沿着小巷子回去,区恒几次欲言又止,薛然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先生,我觉得您今天中了杜九言的圈套。”区恒道。
薛然嗯了一声,“什么圈套?”
“她算准了您的路数,所以做足了准备。验血衣,算时间以及引得您最后说出请讼人之间的龌蹉事。”
“这些她都有准备,所以,您一直在辩的,都是她所准备过的角度。”
薛然一怔,回忆方才的全部过程,果然如此。这一场看似主导权在他手中,但事实上,每一步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都是她提前准备过的角度。
“哈!”薛然忽然笑了起来,摇着头道:“以往,我教你们如何和辩讼,不要被她带着走,如今轮到我,却也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难堪,屈辱,愤怒,薛然已撑不住。
“先生,您放宽心,还有两场呢,就算是三局两胜,我们至少还有一次机会,并不怕她!”区恒道。
薛然惨笑,他一直害怕西南输,怕他的学生丢了西南的脸,今日,却是他薛然真正丢了西南的脸。
“开门。”区恒敲门,侧门打开,小书童一眼投向薛然,也不行礼,掉头就走了,区恒骂道:“你这书童,还不快来扶先生。”
书童道:“又不远,先生自行回去吧,我还有事。”
区恒还要再说,薛然已摆了摆手,“不要和他计较,我们先回去。”
区恒应是,扶着薛然回讼行馆,一路上来往讼师学子都垂着头匆匆过去,若是以前,薛然一回来就会有无数人迎过来和他说话。
今日,却没有一个人看他。
“薛先生,”刚到院门外,一位小书童跑过来,面无表情地道:“会长让我告诉您,您太辛苦了,就不要留在讼行馆了。藏卷阁里刘先生一个人忙不过来,让您一起去帮忙。”
薛然微微颔首,道:“告诉会长,我这就过去。”
“先生,真的要去藏卷阁?”区恒问道。
薛然松开他,“你回去吧,如今我是戴罪之身,你不宜和我多接触。”他说着踉跄着往藏卷阁而去,一直强撑到到藏卷阁外,扶着墙便将那口心头血喷了出来。
“没有想到,我一生为西南兢兢业业,到头来,欺我辱我者弃我的,却是西南!”
被杜九言那小儿说中了。薛然苦笑,靠在院墙上看着头顶上四方的天,云依旧是白的,天还是蓝的,而他薛然却不再薛然了。
错了吗?
到底哪里错了?
……
杜九言陪路家人去牢房看路守正。
“让你一直跟着忙了这么多天,”路厉勤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人情他欠的太大了,“改日我设宴,你们一定要赏脸!”
杜九言拱手,道:“您请客,我肯定我要去。更何况小萝卜也很惦记您。这会儿在和他跛子叔说话,等会儿见着您,肯定要撒娇的。”
“我也正想着他,这孩子你教的太好了。”路厉勤说着,转头看想正哭着的路守正,叹了口气。
“在牢里乖点,等过几日给你送书进来,你闲暇就看书读书,听到没有。”路印喝道。
路守正跪着应是,抹着眼泪。
王氏心头地摸着儿子的头,“是娘害了你,当初要是对你教养的严格一些,你也不会如此,是娘不对啊!”
“娘,”路守正嚎啕大哭,“我,我想吃肉,我想睡家里的床。”
杜九言听着耳朵疼,和路厉勤打了招呼就出来了,焦三问道:“今天辩的薛先生哑口无言,我看着好痛快。”
“她久不上堂,还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杜九言得意洋洋地道:“不给他点教训,他还真当我周律都不会背。”
焦三哈哈笑了,“你就得意吧,我看你要是有尾巴,都要将天捅破了。”
“三爷,别人吹牛的时候,您应该捧场,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杜九言道。
焦三呸了一口,“我要再捧着你,你还不知道得意成什么样子。”
“膨胀啊。”杜九言咳嗽了一声,负手走着,“该膨胀的时候,决不能缩着低调。”
焦三踢了颗石子袭击她,杜九言一闪避开,头也不回地摆着手道:“改日比试比试!”
“小子,怕你不成!”焦三笑着道。
杜九言去接儿子,一进去吓了一跳。
就看到桂王正伏案在写判词,小萝卜盘腿坐在他的桌案上,拿着一本书读的摇头晃脑。
气氛相当不错。
“看的什么书?”杜九言走过去,小萝卜吓了一跳,迟疑地将书递过去,桂王火速伸手,夺了藏在怀里,“没什么!”
杜九言看了眼儿子。
小萝卜嘻嘻笑着,一副不好说不能多言的样子。
“拿来!”杜九言敲了敲桌子,“我儿才五岁,聪明伶俐吧,前途不可限量!我需要知道是谁在毒害祖国的花朵。”
桂王撇嘴,道:“他也是我儿子啊,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毒害他。”
“想想路守正。”杜九言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主动交出来!”
“瞧你狠的。”桂王扭扭捏捏将书递给她,“看、看、看!我这么正派的人,能给他看什么?”
杜九言打开书,顿时面色发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