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超莫名被她看得有些紧张,不自觉在脸上摸了好几下。
顾宁就这么看了片刻后,忽然展颜一笑,“方才顾宁多有得罪之处,现下给神医赔个不是,神医如不介意的话,不如就留在府上,让顾宁好好招待您。”
辰王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顾宁一直在暗中观察他,见状笑了一笑,补充道:“也方便照看家父家母的病情。”
辰王没有立刻应声,沉吟片刻,侧头问陆超道:“陆神医觉得呢?”
陆超本来事不关己地坐在旁边吃糕点,冷不丁被点到名,糕点差点没呛在喉中,他赶紧喝了一口茶水,缓过劲来睁大眼睛看着顾宁道:“我住这儿能经常看到你吗?”
顾宁微微笑道:“顾宁一直在府上,神医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顾宁就是。”
陆超:“好,那我就住这儿,我看大老爷们看够了,想看点小姑娘。”
辰王不动声色地问陆超道:“神医不用再考虑考虑?府上还有你的包袱呢。”
陆超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就那么点东西,丢了就丢了,我要住在这儿。”
辰王眸子一暗,“行,神医怎么方便怎么来。”
说完这句话,辰王就向顾宁道了别,顾宁客套了一番没把人留住,亲自把辰王送出了府。
回来以后,陆超还缩在木椅里小口着啃着糕点,顾宁坐到他旁边,定定地看着他。
陆超被顾宁这么瞧着,啃糕点的动作越来越小,最后实在熬不住转头看她,把糕点盘子往顾宁那边推了推,试探道:“你也想吃?”
顾宁笑笑,又把东西推了回去,“神医自己吃吧。”
陆超狐疑地看着她,又伸手往里头拿了一块桂花糕,见顾宁确实只是没什么话要嘱咐他,神色变得自如了些。
陆超:“老是叫我神医神医的,把咱们俩的距离都拉大了。”
顾宁早有准备,这人上一世就是这么个鬼样,她从善如流道:“那您说叫什么?”
陆超:“红红。”
顾宁缓慢地、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红……红?”
这人上一世不是说小名是亭亭吗?!
陆超点点头,“我小名,我奶奶小时候就经常这么叫我。”
说到这儿,他感慨似的长叹一声,“你这一声,差点没把我泪给催出来。”
顾宁额角跳了跳,凝固了半晌还是没好意思做这人的奶奶,“嗯……我先带神医去看看住处吧。”
陆超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从椅子上欠起了身,他伸展了一下身体,正准备说走吧,忽然听到顾宁在旁边低呼了一声。
“怎么了?”陆超转头,还没看清楚,一杯滚烫的茶水就泼在了他的手上。
陆超没料到这出,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
顾宁赶紧迎上来,“神医怎么样?有没有烫着?”
说着就要拿帕子上来给陆超拭茶水。
陆超默不作声看着,任顾宁在她手上动作,片刻后,他收了那副笑嘻嘻的强调,沉沉看着顾宁:“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完全不是一个老年人的嗓音。
顾宁擦干净最后那一点茶水,上头露出来一块年轻有弹性的肌肤,和周围苍老干皱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顾宁把浸湿了的帕子丢在桌上,面不改色道:“要看神医问的是什么了。”
陆超完全不掩饰了,佝偻畏缩的身子直起来,一下子就比顾宁高了许多,他咳了两声,开口道:“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猜到的。”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他笑了笑,“小姑娘挺聪明的。”
顾宁回以一笑,“这不是得多亏了神医自己?”
顾宁上一世和陆超相识八年,最后这人都没暴露出半点端倪,这样滴水不露的人,若不是自己主动把破绽暴露出来,他死了别人也是什么都察觉不出来。
陆超看了桌上的茶水一眼,点头赞许道:“比我想象中聪明。”
顾宁淡淡地看着陆超,“陆公子特意留在我府上,是有事和我说?”
这人平日里虽没个正形,却也不到这种程度,死乞白赖地非要留在别人府中,他方才那么说,多半是有什么事要跟顾宁说,而且还需避着辰王。
陆超重新坐下来,抬着眉毛看着顾宁,“你觉得天花难不难治?”
顾宁沉吟片刻,“难。”
陆超笑了笑,只是眼中却无多少笑意,“那你觉得我能治吗?”
顾宁沉默地和他对视,片刻后开口道:“难说,你不是神医吗?”
陆超扯了扯嘴角,“这种借口,谁都能胡诌出来。”
他黑沉沉的眸子直直看着顾宁,“实话跟你说吧,治天花,我一成把握都没有。”
顾宁眯了眯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急,我虽不擅长治天花,但擅长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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