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皇后瞟了眼她,凉凉地道:“怎么说话的,庄妃抄写《妙法莲华经》即可修身养性,又是为离宫祈福吴国繁荣昌盛的太后娘娘同敬佛祖,本宫还会逼迫她抄书不成?”
……
琼脂不敢作答,赶忙取经书去了。
初童却是咽了咽口水,七卷合一的《妙法莲华经》,怕是庄妃抄到夜幕降临,也抄不过半部。不过,能为白大小姐出一口恶气,想必太子殿下知道了,必定欢喜。
金皇后执掌后宫多年,行事十分老辣,领着一众宫女太监二话不说,杀入锦绣宫,将整座殿宇围的水泄不通。
未曾收到风声,就见敌人堂而皇之领着一众奴才杀进自个老巢,庄妃眼皮子一跳,心知肚明金皇后必定是收到白筠失踪的消息,上锦绣宫讨人,赶忙稳了稳心绪,不疾不徐行了个礼:“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金皇后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径直走向主位,挥了挥手,带来的宫女太监瞬间就将锦绣宫内服侍庄妃的一众下人全部碾了出去。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庄妃未曾料到平日里病恹恹的金皇后会突然硬气一回,连表面功夫都没做,就宣战?惊讶异常了好一会儿,待反应过来,方才质问道。
哪想到金皇后端足了架子,将琼芝手里捧得《妙法莲华经》摔在她的跟前,凛然道:“不相干的人,也都给本宫清理出去了。明人不说暗话,本宫今日到锦绣宫所为何事,你再清楚不过。”顿了顿,目光落在拘谨地站立庄妃身后的宫女,吩咐道:“晴霜,为你家娘娘研磨,只要白大小姐未归来,你家娘娘就需一直抄写经文,为太后她老人家共为佛祖敬献一份心意。”
“什么?!”庄妃气极反笑,满是讥讽道:“皇后娘娘好大的威风!就不怕皇上知道后,道皇后娘娘嚣张跋扈,任意妄为,专断蛮横?!”
金皇后嫣然一笑,仿佛听到十分有趣的事,不以为意地回了句:“金国公府自吴国建国以来,出了多少位帝后,哪一位不是在史书上留下嚣张跋扈四个大字?如今,多本宫一位,不多。”
……
庄妃不可置信地看着高高在上俯视她的死对头,险些因为听到这番话而岔过气,迟迟不知如何言语。
金国公府的凶恶之名,她尚在闺中就有所耳闻,那一年得知金姿云要嫁入王府做王爷的续弦,她还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哪想到,最后看见是位娇滴滴的病美人,方才松了口气。
待金姿云做了皇后以后,行事越发稳健,一直是贤良淑德的典范,以至于今儿个撒起泼要私下里惩治她,硬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唯有气的哆嗦,指着座上的金皇后怒道:“你就不怕世人知道你这伪善的嘴脸!纷纷声讨于你?”
金皇后半倚在主位上一瞬不瞬地瞅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瞳里寒芒闪掠,嘴角噙着一抹冷酷无情的笑意,突然扶了扶鬓间的九尾凤钗,仿佛自说自话道:“戏演久了,还真是忘记了本来面目,本宫如此,你也如此。今儿个,本宫就卸下伪装让你好好瞧瞧,什么才叫做嚣张跋扈。”
第23章
“戏演久了, 还真是忘记了本来面目, 本宫如此,你也如此。今儿个,本宫就卸下伪装让你好好瞧瞧,什么才叫做嚣张跋扈。”
庄妃尚且来不及反应, 就听见金皇后下了道指令吩咐道:“去,将桌子抬上来,本宫倒是要看一看, 平日里端庄贤淑的庄妃娘娘, 跪坐着抄写经文,可还有了往日的威严?”
什么?
跪坐着抄佛经?
“你敢!”庄妃终于忍不下去,爆发了:“金姿云,你莫要欺人太甚!”
哪想到金皇后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地摸着小拇指上的景泰蓝假指甲套, 慢悠悠地回道:“你也说了,平日里本宫都是一副贤良淑德的嘴脸, 待出了这宫门, 你到陛下面前状告本宫罚你跪抄佛经, 苛责于你, 你觉得陛下是认为你搬弄是非?还是认为你真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本宫不得已在锦绣宫里秘而不宣的处罚你?”
见庄妃不言语, 她又续道:“人呀, 平日里搬弄是非多了,难怪连陛下都不信任于你。你看本宫, 这么多年扮演着贤良淑德,突然在今日给你来这一刀子,就是叫你宣扬出去,都没人相信你的话。”
庄妃顿时冷汗淋淋,整个锦绣宫如今都是金皇后的人,唯一陪在她身边的晴霜又是她的心腹,即便如实向陛下告状今日殿内金皇后滥用私刑,陛下也会质疑她话里的真实性,正犯愁如何应对是好。
座上的金皇后早已没了耐性,朝着太监挥挥手,冷厉道:“庄妃的腿脚不好使,你们不会扶一把吗?”
晴霜反应极快,立马跪在地上,眼里闪着泪花磕头道:“娘娘,抄写《妙法莲华经》,也是为太后她老人家共为佛祖敬献一份心意,娘娘心善,必定会依从的。”
庄妃心底一喜,眼见晴霜已给她找好台阶下,正要向金皇后服软,哪想到座上那位却不依不饶,冷然道:“瞧你□□的丫头,见了本宫这般羞辱于你,还能不痛不痒地叫你抄佛经,真是养了个好丫头。”
晴霜脖子一缩,不敢再吱声,奈何头顶上一抹恨不得将她凌迟的目光终究是落了下来,禁不住哆嗦了下。庄妃表面和善,骨子里阴险毒辣她是知道的,如今被金皇后戳了脊梁骨,在贴身侍女面前备受羞辱,待事情过去,日日见她之时,难免不会想起今日受的耻辱。
那她焉能有活路?
金皇后这一句看似简单的话,却是杀人不见血……
太监们也没闲着,终究是强行将庄妃压跪于桌案前。
金皇后指了指桌案上那半指高的《妙法莲华经》,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声道:“抄。”
*
太子沿着御花园西面偏僻之地一路搜寻,终于在一处长廊发现了白筠出事的第一事发现场。
从长廊柱子上发现歪斜刻画的符号,就能猜测到当时事发突然,她是仓皇之下迫不得已,用金簪尖锐的一头刺下他们间的专属印记。
深吸了一口气,飘散在微风里经久不散的淡淡香味,浸入鼻息,漆黑的眼瞳里突然闪烁出耀眼的光华。
浮生粉!
没想到她一直贴身带着。
这经久不散的淡淡香粉气味,还是那一年他出使西域给她带回来的生辰礼物。
西域人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造访了与吴国边境交汇的三个小国,浮生粉即是当时其中一个小国皇帝敬献给吴国的贡品之一,被他扣了下来,偷偷地当作礼物送了出去。
犹记得那时白筠收到一袋子浮生粉,小脸一垮,十分不给面子嘀咕道:“又不能吃,又不能看,涵哥哥整这么一大包粉末送予我做生辰礼物,也太打发人了吧?”
眼见她很是夸张地比划了一个大袋子,哑然失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巴掌大的一小袋,这还是人家举国上下一年的收成,很是贵重,你竟不领情。”
“真的吗?”白筠疑狐地看着他,眼见得到点头确认,方才掂量起浮生粉,小脑袋一歪,撇嘴巴道:“姑且信你一回吧。”
太子轻哼一声,不满意她的评价:“君子不与你这小人计较。”
白筠眼帘一掀,不经意间翻了下白眼。默默将袋子打开一个口子,好奇地凑近了探头张望,突觉一股浓郁香气扑鼻而来,呛得她‘阿嚏’连声。
浮生粉末受气流振动,肆意飞舞,扑得她满脸都是,俨然一个大花猫。
“欸!你分明是故意的!特意坑我来着!”白筠想也未想,指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