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妻有妻道 鱼蒙 3026 字 17天前

自从旁人得知她得了天花,个个都躲之不及,即便是到她院子口都绕开走,生怕一不小心染上病。

她只当金氏落了什么去而又返,抬头微笑,正要喊“娘”,笑容却僵在脸上。宋欢竹掩上门,一转身,吓了一大跳。

宋研竹惊讶道:“大姐姐你来做什么,你就不怕传染么?”

“怕……”宋欢竹腿有些哆嗦,贴着门不敢上前,说话有些打颤,道:“你别怪我娘,我娘也得看祖母的脸色……这回是老太太铁了心要将你送走的。”

“大伯母莫非想我留下不成?”宋研竹翻了个白眼。

宋欢竹叹了口气,对宋研竹道:“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王爷说了,他过几日便派人上门提亲……”

“这么快?”宋研竹有些意外,想想又是意料之中,了然道:“恭喜大姐姐得偿所愿。”

“有什么可恭喜的。”宋欢竹眼一抬,道:“你不想嫁,恰好我做了填补。你我都是求仁得仁。所以我不必谢你,你也不必恭喜我。”

“你这人……”宋研竹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让你说声谢谢我就这样难?”

宋欢竹扭过头,傲娇道:“不要。”说谢谢就是认输了,她才不要。

宋研竹无奈地笑笑。想起上一世宋欢竹最后郁郁寡欢的样子,宋研竹叹了口气,有些奇怪道:“你不会后悔么?如果我告诉你,或许你最后的结果同他所有的侍妾一样,最终都被弃之如敝履呢?”

“你是怕我怪你么?”宋欢竹目光熠熠生光,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怪你。这路是我自己选的,即便结局潦倒,我也没什么可后悔的……更何况,我心疼他。”

说到最后,她的脸上不由浮上几分粉红。

宋研竹:“……”

两世,选了同样的人。前一世是浑浑噩噩地嫁进去,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输得一塌涂地。这一世,在预知了周围豺狼环绕后,她到底能否杀出重围?

宋研竹忽而有点期待起宋欢竹的人生来。

宋欢竹见她直直地望着自己,不知从哪儿来的胆子,一边害怕,一边颤颤巍巍地走上来,握住宋研竹的手,道:“你千万别死,听大夫的话,好好吃药好好休息……活下来总是好的。”

她的眼里带上几分怜悯,宋研竹甚至在她的言语里听出“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意思,不由眉毛一跳,对宋欢竹道:“赶紧走赶紧走,不然我拉着一块儿死。”

因着宋老太太坚持,宋研竹走的时候天光未亮。身上带着“天花”二字,来送她的人并不多,宋老太太从头至尾都没出现,让牡丹送来两句话,让她务必保重。大房袁氏为了表示关心,让丫鬟送来了一些药材和银两,三房的荣氏因着有孕在身也不便送行,只让一个宋玉竹远远地站着。宋玉竹原想走近一些同宋研竹说上几句话,宋老太太却是提早派了婆子在门口候着,宋承庆宋合庆宋玉竹三人一旦想要靠近,便被婆子拦住。

宋承庆气得几次三番想要推开婆子,被金氏眼睛一瞪,宋承庆想到可能露馅,只能作罢。

只有一个宋盛明,至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送宋研竹走时,只觉自己心头被挖走一块肉,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落泪,硬是忍着,脸都憋成了绛紫色。

金氏只当没瞧见——那几日,金氏整日在他耳旁吹枕头风,他对宋老太太和大房总算是冷了心,他信誓旦旦对金氏道:“若有机会,定要离开宋府,也让金氏过一过当家做主的瘾!”

那不就是分家么?不只是她一个人,估计荣氏也等着呢!金氏不敢明说,但是能通过这件事,让宋盛明不再那么愚孝,总算也是益事一桩。

马车开远了,宋研竹拉开马车的帘子,还见到宋盛明偷偷抹泪,她心中不由一酸,生出了几分不舍。

等马车出了建州城,宋研竹大大松了一口气。拿起镜子一看,脸上渐渐痊愈了,有些地方已经落了痂,露出光滑白嫩的皮肤。

初夏捏了把热水递给她,凑近了一看,啧啧称奇:“小姐,您用的究竟是什么神药呢,发起来这样吓人,我那日瞧见您,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平宝儿凑近一看,担忧道:“会不会留疤呀,若是留疤可就惨了!”

“若是留疤了,咱们就寻给咱小姐药的人,让他赔!!”初夏狠狠道。

“赔什么?”宋研竹笑道。

“啧啧,这笑容可真是磕碜,半夜里得把人吓死!”平宝儿摇头道,“让他赔咱一个新的小姐好不好?”

“这个好,这个好!”初夏拍拍手,宋研竹伸出手拧了她两人一把,竖起眉毛道:“一日不打,上房揭瓦,还想换了小姐我?”

平宝儿吐吐舌头,摇头道:“不换不换,咱们小姐最好。”说着,讨好地上前道:“小姐,苏州好玩儿么?”

“应该还不错吧?”宋研竹从未去过苏州,一直心生向往,“听说是个美人如织的地方,还有许多好吃的!”

“小姐莫非就是冲着人家糕点铺子去的?”初夏打趣道,宋研竹一本正经回道:“你这都猜到了?”

三人忽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半途中休息,林源修仔细地替宋研竹检查了一番,一边道:“都说太医院的玉满楼是天底下制毒用毒第一高手,更是数一数二的名医。若是连他都辨不出这是假天花,这药该是何等厉害!”林源修好奇道:“不知小姐当日服药之后,病状如何?”

林源修是个医痴,遇上自己都没见过的病情真是感兴趣极了。是以当日听金氏说起宋研竹的病情,他二话不说便应承下来送她去苏州,并且绝不走漏风声。

宋研竹想了片刻,将当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对他说,林源修显示啧啧称奇,听到最后面色却有些沉重,“你这病症分明与天花有出入,玉太医如何看不出?”

“啊?”宋研竹怔了怔,林源修道:“那药你身上还有么?”

“有……”宋研竹赶忙道:“只剩下一些了。”

那个白色瓷瓶她一直舍不得扔,只觉得上头的梅花万般好看。当日服药时,她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只想着留下一些。此刻赶忙将药拿出来,林源修倒了一些在手背上,略略闻了一闻,面色渐渐沉重起来,问道:“不知这毒-药是谁替小姐求的?”

宋研竹语窒,脸上显过一丝不自然,问:“怎么了?”

林源修拍拍手上的粉末,沉了脸道:“不论是谁替你求的这个毒-药,我猜他此刻定然生不如死。”

宋研竹心想起陶墨言当日咳嗽出血,想起那日他面色苍白,忽而心下一沉:“先生何出此言?”

林源修笑道:“我说怎么玉满楼竟看不出你是装病……你这毒-药大概就是出自他自个儿的手笔,他又怎么可能拆自个儿的台子?”

“你是说,这药是从玉太医那求来的?”宋妍竹一愣,林源修点点头道:“八-九不离十。他是个少年天才,也是个医痴。天下中制毒用毒的功夫,无人能出其右。只是他自成年之后便甚少替人制药,且替人制药的规矩也颇为不通情理,所以找他的人极少……”

“规矩是……”宋研竹有些不安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