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2 / 2)

她笑着得身子都在发颤,“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绝望么?我想杀他,杀不了。我想死,可偏偏又怀了他的孩子。就为了那个孩子,我选择了活下来。我父亲想我堕了那个孩子,我下不去手,最后只能嫁给了萧寒那个畜生。可到头来,他只是为了取得我父亲的信任,污蔑我龚家谋逆,灭我九族,高枕无忧地坐上了帝位。而你口口声声说非我不娶,最后还是娶了别人。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过得这么心安理得?而我要受尽折磨?凭什么!”

她抬手推翻案台,烛台在地上滚了几转,火舌熄灭,可她却还在痛苦地嘶喊着。

萧承宴闭了闭眼,手背上青筋鼓起,片刻后,抬眼看着她:“他根本不是你想的……”他似是想到什么,硬生生将话掐断,别过眼,“这些事都过去多年,他也早就死在你手里,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太后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他是死在我手里的?”

萧承宴没回她。

她也料到他不会说什么,缓步向前,一步一步靠近他:“他死了,可你还活着,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萧承宴淡淡地开口:“这就是你来的目的?”

太后也不掩饰:“明人不说暗话,我恨你,恨萧寒,也恨那个害了我一生的孽种。萧寒死了,他的儿子还活着,我要你替我杀了萧则那个孽种,这对你来说,也是报仇的机会。”

她抿唇轻笑,“林月娘是怎么死的,不用我提醒你吧?他可是萧寒一手教出来的,骨子和他一样狠毒。你以为他容得下你?杀了林月娘不过是给你一个下马威,你再不出京,回你的封地,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怎么,这一次你还要当一个懦夫?自己的夫人都被人杀了,还不敢还手?”

萧承宴没有被她激怒,反而冷静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后这番言语,乃大逆不道,念你我旧识,今日,臣便当什么也没有听到,请回吧。”

听着他下了逐客令,太后不怒反笑:“你这是在怕他?他确实不输当年的萧寒,甚至比他更有算计,可惜,他没有萧寒那般绝情,他喜欢上了那个洛明蓁,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利用好,他就能万劫不复。况且,我给他下了杀心蛊,按理说,早就该死。虽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撑到现在,多半也是强弩之末,他活不了多久,你就送他最后一程,到时候我会扶持你的。”

萧承宴缓缓抬起眼,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给自己的儿子下毒,你倒是心狠。”

太后不以为然,反而放软了嗓子:“这么多年了,承宴,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只有你登上那个位置,我才不会有怨言。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你若是不想要皇位,早就回封地了,还留在这里?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你我联手,才是正道。”

萧承宴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扯开嘴角笑了笑。

太后也回他一笑,不再多言,将斗篷盖回去,转身往外走。将要开门的时候,她头也不回地道:“昨日,那个孽种说他要与洛明蓁举行婚礼,正式封她为后,就在初七,你知道该怎么做。”

她说罢,推门出去,裹着斗篷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屋内安静了下来,唯有窗台被风来回拍打。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将地上的烛台捡起来,不急不缓地道:“王爷信她么?”

萧承宴捏着手里的簪子,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她已经疯了,眼里只有仇恨,成不了什么大事。不过有她,倒是事半功倍。初七,只有半个月了。”

他撩了撩眼皮,看向正拿着火折子的人,“告诉十三,他可以回来了。”

火光点燃,照亮了跪坐在案台旁的人。一身白色戏服,青丝半挽半放。

梨月白对着他回了一笑:“是,王爷。”

……

暮色深沉,幽静小道内,福禄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脱了斗篷的太后跟在他身旁,气定神闲。

福禄看着她泛红的眼尾,担忧地道:“娘娘,摄政王一向是个棉里针,您与他共事,怕是与虎谋皮,奴才瞧着,陛下对您才是真心实意,您何苦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太后轻笑了一声,嘲讽地看着他:“他是个什么东西,我比你清楚。”

福禄一愣,下意识地道:“那您为何还对他……”

太后没回他的话,眼底的嘲讽更深。

爱他?这话真是说出来,听得她自己都要作呕。

她抬手抹了抹眼尾未干的泪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小看女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勾了勾嘴角,扬起下巴往九华宫走,头顶的凤钗高高翘起,珠子泛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