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想到路上遇到了不知从哪里进来的伏兵,立刻把一众人打散了,到了最后她身边就剩下马成齐彦和两个侍卫牢牢护着,身边没了人护着,只能小心翼翼东躲西藏地往东边宫殿走。

姜佑心头也是惶惶,正想抬眼去瞧西边的,忽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马蹄声传了过来,她隐隐约约地看着旗号连忙带着人回身躲到一边的一座一进院子里。

没想到脚步声和马蹄声正在宫门口停了下来,韩昼瑾的声音从宫门外传进来:“怎么样?找到皇上了吗?”

底下人回报道:“属下无能,现在还没找到皇上。”他顿了下,又问道:“王爷,要是找到皇上是不是直接...?”他单掌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韩昼瑾目光一寒,冷冷地瞧了那人一眼:“旁的人都可以死,但皇上一定要活的,我的布置你都忘了吗?”他顿了下,淡然道:“咱们韩家问鼎天下名不正言不顺,但只要娶了皇上,成了君后,再制住皇上,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掌权了。”

那人诺诺应了声是,外面一时沉默了下来,韩昼瑾正想吩咐人四处搜查,院内的齐彦忍不住退后了几步,正好踩在一块活动的青砖上,‘咯噔’一声在一片寂静中格外响亮。

韩昼瑾本来都准备走了,被这一声弄的惊觉起来,沉声喝道:“谁!”

姜佑恨不得一把捏死齐彦,带这么个东西真是坏事儿,不过这时候在懊悔也来不及,只能带着人轻手轻脚,速度极快地溜进里屋。

韩昼瑾在院外打了个眼色,底下人立刻小心把院子围了起来,他翻身下马走了进去,立在院中,声音和煦依旧:“是皇上在这儿吗?”好像寻常问安一般。

姜佑在里屋,喉咙发干,手心也沁出汗来。

这座行宫是齐朝刚建朝时候的皇宫,祖皇帝生性谨慎,修了不少暗室密道,后来随着成祖迁都,这些地方也就荒废了,她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小心走到博古架后面,快速数着格子,终于摸到一处被花瓶挡着的凹陷,她掏出花瓶里的鲁班锁飞快地摆弄几下,把摆弄好的鲁班锁嵌了进去,就博古架后面的墙壁立刻从中裂开,露出能容纳五六人进去的空地来。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带人多了进去,拉着烛台让墙壁闭合,那边的韩昼瑾已经开始命人一间一间的搜查起来。

他自己站在院子里,微扬了声儿道:“皇上可知道薛厂公是怎么死的吗?”这院子不大,他只要稍稍提高音量就能让所有屋的人都听见。

姜佑微沉了面色,韩昼瑾继续道:“是臣派人半路下的手,当时在河上,火把他乘坐的大船烧的一干二净,臣特特派人去瞧了,厂公已经被烧的不成人形,可怜厂公生前风华绝代,死后却落的这么个下场。若不是情况不允许,臣真想把尸首拿来给皇上瞧瞧,不知道皇上见了他那般丑陋的模样,是否还能继续喜欢他呢?只怕瞧了那模样都会做噩梦吧。”

姜佑听他自己承认害了薛元,还在他死后还如此诋毁,恨的指尖颤抖,几乎要冲出去杀了他,马成慌忙按住她,压低了声音道:“皇上,皇上息怒,这是他故意激您呢,你可千万要稳住啊!”

姜佑身子颤了半晌,才咬着牙定了下来,这时候底下人向韩昼瑾回报:“王爷,已经仔仔细细搜查过了,这院落里没有人,但是方才有有人呆过的痕迹,现在应当是已经跑了。”

韩昼瑾也觉得,姜佑若是在,听了那番话只怕忍不住,现在情势紧急,两边战事胶着,他也不能一直留在这儿找人,他心里权衡片刻,沉吟道:“走吧,咱们再去别处搜查。”

底下人领命去了,姜佑等人在里间等了小半个时辰,全身仿佛虚脱了一般,确定韩昼瑾是真的走了,这才重新开了暗室出了院门。

既然脱困,自然又得往东边赶,马成跑了几步有些气喘,一边喘一边道:“皇上...现下情势不太好,咱们得和东边宫里的军.队汇合,也别恋战了,赶紧回到京城,才好从容布置,诛杀叛逆。”

姜佑道:“韩家以水师闻名天下,现在走水路返京简直是自投罗网,走旱路路途又太过遥远...哎,罢了,还是先出了金陵再说吧。”

她话音刚落,夹道那头立刻蹿出来一队人马,领头那人施施然问道:“皇上这般急着回去做什么?难道是臣招待不周吗?”

韩昼瑾立在夹道尽头看着她,眉梢眼角竟然含着情意,对着她笑得极为温柔,抬手招了招:“皇上跟臣走吧。”

姜佑下意识地反身要往回跑,就见夹道那头也被人堵上了,两边的生路被堵死,她慌乱了一瞬,反而镇定了下来,反问道:“凭什么?”

韩昼瑾笑了笑:“臣自问不比薛厂公差到哪去,想来也是配得上皇上的,臣会疼爱皇上是薛厂公的十倍,皇上觉得这些还不够吗?”

姜佑一时想不出自救的法子来,只能变着法地拖延时间,抿着唇道:“你家中妻妾成群,柔福还怀了你的孩子,朕绝不会嫁给一个有妇之夫的。”

韩昼瑾道:“她们在臣的眼里,怎么比得上皇上万一?皇上若是不放心,臣到时候把她们杀了就是了。”

姜佑想到柔福,心头有些发凉:“若是朕没有算错,你进皇宫的时候柔福应当还没有出宫,她现在人在何处?”

韩昼瑾顿了下,似乎有些郁然,长叹了声道:“臣想要迎娶皇上,自然得无妻无子才能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如今只怕柔福已经在战乱中丧生了。”

姜佑觉得全身如坠冰窖一般凉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惊声道:“柔福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肚子里的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简直禽兽不如!”

韩昼瑾这时候已经下了马,缓缓走到她面前,凝视着她和张皇后肖似的面庞,下意识地抬手去抚,却被姜佑满脸嫌恶惊惧地避开。

他眼底阴狠了几分,终于撕破了温文的外皮,强行拽住姜佑的手,面上还是挂着从始至终不变的笑容:“臣和皇上生的才算是臣的孩子,别的人又算得了什么?”

姜佑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却被他强硬地拉住要拽走,就在这时候,两边高墙的墙头上突然冒出十几个手持弓箭的人来,当中一个对着韩昼瑾就射了过去,夹道地方不大,韩昼瑾躲闪不及,被一箭射到右臂上,暗红的血立刻从蟒袍里冒了出来。

韩昼瑾的手还死死拉着她,她也被连带地带着踉跄了几步,猝不及防地从身后被人拦腰抱到怀里,鼻端沁入了熟悉的淡香,耳畔轻轻一句:“皇上别怕。”

身后那人见韩昼瑾还拉着她不放,面色一寒,手掌一翻狭刀就出了鞘,韩昼瑾怒喝了一声,右臂从手肘处被齐根砍断了。

姜佑立在原处惊了片刻才反身抱住他,声音哽咽:“掌印,你终于回来了。”

薛元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时候韩昼瑾的底下人已经反应了过来,持着刀齐齐地冲了上来,他抱着她后退几步,他带来的人都是拔尖的,数量又比韩昼瑾身边的人多,不过一会儿就带着她硬生杀出了重围。

夹道里韩昼瑾惊怒的声音传了过来:“薛元,你竟然没有死?!”

薛元一手抱着姜佑,嗤了声,根本连话都懒得答,带着姜佑直奔东边而去,宫里西边和中间的地方都已经失守,只有东边宫殿兵力还在,他把人带进东边宫里就转身要走,被姜佑一把拉住,可怜巴巴地道:“你要去哪?”

薛元纵然心里还有怨,瞧见这样子心也不由得软了,摸了摸她的脸:“总不能就那么僵持着,我得把那些人都解决了。”

姜佑依依地扯着他的衣袖,眼瞧着他从一侧绕着离去,才转身进了正殿,旁边立刻有一队军士重重关上了院门。

韩昼瑾带的人马众多,好些是四散开的,没想到没过多久就被他们摸到东边宫门外,十几人合力抱着撞柱用力撞击宫门,幸好宫门经过这些年的修缮越发坚固,他们在外用力撞击了许久也没能撞得开,就听外面有人高声喊道:“如今皇上就在里头,兄弟们都上啊!知道抓住了皇上,咱们这场仗就算是赢了!”

姜佑惦念着还在外面的薛元,没空搭理外面的叫嚣,没想到外面的那起子人听院内无人应答,越发变本加厉,高声道:“只要抓住她,这天下就是咱们王爷的,到时候咱们就是从龙之臣,就是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

外面的群情顿时激昂了起来,有人往墙头抛上抓钩,顺着绳索就要攀上来。姜佑干脆走到院中,负手扬声,声音清脆婉转:“放屁!”

这下子不管是院里还是院外的人都诡异地静了一下,他们不管是护驾之臣还是叛臣逆子,都没想过还会有爆粗口的皇上,所有人脑子里都转着一个念头,这人真的是皇上?

姜佑懒得理会他们各人的念头,面无表情地扬声道:“你就是有造反的胆子,也得有享福的命,若是韩昼瑾造反失败,你们自然要陪着去死,可若是他成功了,你们就是他清白名声中的污迹,你难道就没想过鸟尽弓藏的道理?”

外面又顿了一瞬,方才开口那人咬着牙道:“她不过是畏惧王爷威势怕了而已,别听她蛊惑!”

宫墙外杀喊声又起,有人试图翻过宫墙攻进来,却被宫内的禁军兜头浇了几桶金汤下去,只听惨嚎声此起彼伏,眼看着金汤不够用,里面人干脆点了火引字往外扔,映照的半边皇宫都是红的。

这时候正值盛夏,外面又点着火,所有人额上都挂满了汗珠子,但却没人敢有丝毫停手,就连姜佑都带了人上去帮忙点火递箭。

如此忙乱了半个时辰,外面的人看见东边宫殿久攻不下,也有些心急,便想从一侧绕过去强攻进来,幸好被四下巡视的军士发现,慌忙带人杀上墙头,硬生把人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