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姜佑实在不明白这群人为何对她的私事儿这么关注,随口敷衍道:“朕如今才亲政,难免有力有不逮之处,更别提顾着后宫了,这时候迎娶君后只会让朕分神,还是晚几年等朝纲稳定再谈这事儿不迟。”

周成仁面色微沉:“皇上,上到王孙勋贵下到市井小民都把子嗣大事放在头位,知道婚嫁子嗣于家族何等重要,更何况您是皇上,您的子嗣更是我齐朝大事儿啊!”

姜佑变色怒道:“你是指责朕不孝了!?”

周成仁丝毫不惧:“臣不敢,只是臣身为齐朝臣子,不得不履行臣子的劝谏之责,不能眼看着齐朝江山不稳。”

姜佑恨不得叫人把他拖出去,何老在一边见两人剑拔弩张,忙打圆场道:“皇上忧心国事,怕娶了君后就此分心,周尚书担心国本,怕皇室未来后继无人,两位都没有错处儿,只是皇室婚嫁非同小可,咱们不如过几日再从长计议。”

周成仁今天好似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般要跟姜佑作对到底,沉声道:“皇上要迎娶君后,自然由礼部甄选,选出来的自然是德才兼备的贤德之人,不光不会让皇上分心,还会让皇上更加勤政!”

姜佑沉声道:“娶不娶君后是朕的私事,你只需管好你分内的事儿便可,其他的不需你来操心!”

周成仁见她这般强硬,抖着胡须问道:“皇上这般不愿迎娶君后入宫,莫非是已经有了适合的人选?!”

他话才说完,跟着来劝谏的人都齐齐皱了眉头,按理来说,皇上的婚事就该由大臣宗亲商议着决定,皇上对人有了私情可绝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儿,退一步说,皇上万一看上了个有妇之夫,堂堂圣上和别人抢男人,那齐朝上下的脸面可都丢尽了。

他说完又忽然变了脸色:“难道皇上和掌印...外面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姜佑最恨有人拿着薛元说三道四的,因此面罩寒霜地道:“周尚书这般会想,以后若是辞官了做个说书人只怕也饿不死。”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周成仁不但不惧,反而挺胸上前一步:“皇上,臣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若皇上执意不允,臣愿意自请辞官!“他说完话屈膝跪下:“臣请皇上册立君后!”

他身后的人,除了何老,也跟着齐齐跪下:“臣等请皇上册立君后!”

......

临川王府里,韩昼瑾浅浅呷了口茶,对着底下人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那些文官都去劝谏了吗?”

底下人呵腰答道:“回主子的话,您的话已经传了过去,他们都跑去劝谏了。”

韩昼瑾手指在桌案上敲击几下,偏头思索一阵,挥手道:“你先下去吧。”他说完就起身出了正厅,七拐八拐许久才到了处幽暗的小院里,推开门就见有位锦袍玉带的公子坐在院里,他在他对面坐下:“恢复的如何了?”

那人转过头来,是个风流俊美的翩翩公子,细看相貌竟和薛元有几分相似,他欠身施礼道:“多谢王爷垂询,在下恢复的已经差不多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就是这脸感觉不像是自己的了。”

韩昼瑾两手搭在桌上,慢慢地叹了声:“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把你从河里捞起来,你的脸已经伤了,只能命能工巧匠给你做这么一副面具带上。”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皇上屡次□□,已经让薛元心生不满,两人现在已经离心离德,咱们总算是等到这么个机会。”

那人垂眼冷笑道:“他也有今天。”

当初薛家被抄家的时候,正好遇上重家也遭逢大难,薛家有忠心的仆人无意中发现重家三房的公子长的和薛家少爷极为相似,便偷偷拿重加三公子替换了薛家少爷,可惜薛家少爷那时候已经被阉割,再也当不得男人了。

他想到自己过的那段猪狗不如的日子,甚至连男人都当不成,再看着薛元风光着锦,心里对他恨入骨髓,当然,最恨的还是下令抄了薛家的朝廷。

韩昼瑾慢慢地道:“我已派人打听过了,他和皇上这次只怕真的是离心了,都闹到回了京城,也不枉费我这些日子推波助澜,但这事儿变故太多,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念起了旧情,咱们就平白错过了这个机会。”

薛家少爷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韩昼瑾微微笑道:“我今日已经暗示那些老臣劝谏皇上选君后,这些日子刻意让你模仿薛元的言行举止,我会瞒下你的身份,对外只称你是韩家族人,只要你能引起皇上的注意,哪怕只有一时半会儿,我也有法子把这消息传到薛元的耳朵里。”

最重要的是,这人是个太监,就是真皇上被看上了也没法做什么,江山也好,美人也罢,终归还是他的。

薛家少爷细细想了想,不由得赞道:“王爷高见,如此一来,两人必然更加疏远。”

“我的目的并不止于此。”他慢慢地展开手里的竹扇,轻轻扇了一会儿:“这一回,我要薛元的命。”

......

没过了几日,姜佑就被文官那股磨人劲缠的快要烦死了,日日夜夜跑到她这里变着法儿地哭朝政,哭□□不说,还动辄就往大殿的柱子上撞,虽是准备死谏,这才几天就撞伤了十几个了,所幸没人暂时没人撞死,不然朝里朝外还不知道该怎么传她呢。

今天不知怎地,这群文官又换了新花样,长跪在行宫外面不起,逼她选君后入宫,马成来报的时候她听的头都大了一圈,本来还想着再去女学逛逛呢,这回也不用去了,跟被那起子夯货堵在宫里似的。

夏天天热,人心本就浮躁,她听见这消息都简直头都大了一圈,因此说话也极为难听,对着马成摆摆手道:“别管那群人了,等会儿日头上来了给一人发碗绿豆汤,不死人就成,跪累了他们自然就滚回去了。”

马成被他噎了一下,转身吩咐人准备绿豆汤去了,忽然听见身后姜佑问道:“临川王那里...可有什么异动?”

这是她特地叮嘱的,马成不敢粗心,搁在脑海里仔细想了想才道:“奴才命东厂的人仔细留心过了,并没有什么异常。”

姜佑蹙着眉摆了摆手,正好这时候给她备好的雪泡酸梅饮端了上来,马成忙抬步出去取,斜刺里出来个人,一把接过那托盘,对着马成笑道:“马成公公伺候皇上也辛苦了,还是让咱家来吧。”

齐彦也不等他说话,端着那盏饮子就走了进去,在姜佑身边轻轻把托盘搁下,讨好地低声道:“皇上,您要的雪泡酸梅饮已经成了。”

姜佑点了点头,正要拿起来喝,齐彦就十分主动地走到她后头,探出两手来就要给她按肩膀。

姜佑素来不喜欢有人凑太近,冷不防被他搭上了肩,惊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腾的站起来道:“你搞什么鬼?想犯上作乱不成?!”

齐彦慌忙跪下道:“皇上恕罪,臣是看皇上太过辛劳,所以想为皇上捏肩解乏,并没有旁的意思,还望皇上明鉴啊!”

姜佑道:“朕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你不是朕的孝子,朕也不是你的老父,你做好份内的事儿就行了,用不着你来捏肩捶腿的。”她说完一挥手道:“走走走,再自作聪明就拖下去打你的板子。”

齐彦满面尴尬地退了出去,马成施施然走了进来,对着他的背影啐了口,低声道:“明明也是个提督,非干些奴才干的活儿,真是让人瞧不上眼!”

姜佑听见马成的话,不咸不淡地斥了几句,随即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马成忙一呵腰,苦着脸道:“皇上...这次金陵六部不知道怎么经过了内阁的同意,已经动真格的了。”

姜佑一怔:“什么叫动真格的了?”

马成苦笑道:“他们请了先皇和先皇后的牌位上了主座,又得了几位太傅和内阁首辅的同意,请了礼部的人来成礼,如今已经开始在大殿上选起君后了。”

姜佑振袖而起,满面惊怒道:“他们敢?!”

马成这回没敢接话,按着规矩,如果皇上年幼,内阁和几位太傅是有权为他们的婚姻大事做主的。

姜佑也知道这群人自然有这个权利,脸色发白地喃喃道:“这可怎么办?朕不想娶别人!”她说完又变了脸色,干脆提了挂在墙上的宝剑,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反正朕就是不娶,谁敢入宫朕就杀了他,看这起子混账还敢不敢削尖脑袋往宫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