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这下子彻底失了方向,这匹战马纵然强壮,但毕竟负担着一个半人的重量,方才又狂奔了好一阵,体力渐渐不支。

倾盆暴雨迎面而下,姜佑深吸几口气才面前开口道:“掌印,这样不行,咱们得找个地方停下。”

就算她不说,薛元也知道没法再走了,他微眯着眼四下瞧了瞧,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不远处有个被藤蔓遮着的山洞,瞧着地势也不低,他干脆弃了战马,抱起姜佑从发狂的野兽中跃了进去。

一进山洞,两人都松了口气,姜佑抬眼打量着周遭,发现这山洞地势不必,所以没有雨水灌进来,更些人呆过的痕迹,她抬手摸了摸石壁:“掌印,这里是不是原来猎户住过的地方?”

她说完话却没有得到回答,就见薛元直直地看着她,她这才发现身上都湿透了,本来就不厚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她忍不桩呀’了一声,抱胸恼道:“掌印你干什么呢?!”

薛元不自在地咳了声才调开视线:“咱们运气好,这才找到了这么个山洞。”他伸手把姜佑抱在怀里:“皇上冷不冷?”

姜佑全身湿透地在他怀里,身上的衣服穿了跟没穿一样,尴尬地拧了拧身子:“朕,朕不冷。”

薛元握着她冰凉的双手,抬手放在自己心口处,她感受到他咚咚有力的心跳,有股子暖意从手心生了起来,她不自在地往外看,惊喜道:“呀,那些野兽都不动了。”她又抬眼看了看扔在下着的暴雨,皱眉道:“就是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薛元也往山洞外瞧了瞧,微沉着脸道:“不光如此,这暴雨挟着山里的泥块树木冲了下来,只怕连路都封住了,咱们这下连回去都困难,若是贸贸然出去,怕是转瞬要被暴雨冲没了。”他垂眸想了想:“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待多久,方才走失的战马上还有些东西没来得及取,它这时候应当没跑远,臣去取回来,顺便再瞧瞧有什么能猎回来的东西。”

姜佑气得跺了跺脚,拽着他道:“你也真是的,这时候了还想着打猎!”

薛元失笑道:“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几天,咱们总得备些存粮。”他向着洞外指了指:“咱们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趁着现在暴雨才刚下积水不至于过多,先出去猎些东西备着。”

姜佑拽着他,想了想又干脆抱着他的腰不让他走:“你还是别去了,这雨这么大,有什么变故也说不准,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薛元垂眸看着她,她急的身子有些抖,眼里沁出水雾,他长长的睫毛交错起来,忽然笑了笑:“臣要是出事儿了,不就再也没人拘着皇上了?皇上该高兴才是。”

姜佑气得隔着衣服咬了他一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朕这辈子都高兴不起来了!”

薛元轻拍着哄她:“皇上别担心,有你在,我就一定能赶的回来。”

姜佑还是放不下心:“朕跟你一道儿去?”见他沉了脸,又垂着嘴角道:“朕还是放心不下。”

他倾身吻了吻她:“你放心,我不会舍得撇下你的。”

这也不是生离死别,姜佑却还是心慌的要命,但这时候再说什么就矫情了,她松开手道:“你早些回来。”然后眼巴巴地瞧着他进了雨幕里。

外面的雨珠子不要钱地拍了进来,姜佑靠着石壁胡思乱想,怔怔地任由那雨珠子拍了满脸还不知道躲。

这一等竟然到了天黑,她满心地惶急,频频地朝外望着,却没见半个人影,就像是天地间只剩了她一个人,山洞外只能听见重重的雨声,还有密密的树影交织着,让人心里发慌。

她被人抛弃似的靠在石壁上发愣,往外看是张牙舞爪的树影,往里看是漆黑的探不到底的山洞,静的让人心里发慌。她抱胸坐着,原来看聊斋里面的妖魔鬼怪都从心里冒了出来,她颤着声儿念起了妙法莲华经,脑海里却猛然浮现了一串常挂在手腕上的迦南珠子,顺带也想起了迦南珠子的主人,念经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哽咽了一下,又抽着鼻子念了起来。

忽然山洞外响起沉闷的脚步声,在噼啪的雨声里显得格外明显,姜佑心里一喜,猛地跳起来想要撩开藤蔓去迎,忽然脚步一顿,就见藤蔓外面不远处有两个高大壮硕的影子来回徘徊。

这山洞并不好找,现在又是晚上,方才多亏了薛元目力好,但这两人大概没瞧着,只是焦躁地在藤蔓外面的林子里转来转去,姜佑不知道是谁,轻易不敢探头去看,正想着是不是落难的侍卫或者哪家大人,就听见外面两人开了口,竟是高低不一的鞑靼语。

☆、第72章

这两人应当是早上跟布炎一起进猎场的侍从,方才十几道惊雷下来把众人都打散了,没想到还有人跟她和薛元一样流落到围场外。

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皇上这身份,在皇宫里好生呆着才叫皇上,一旦出了宫身边又没个可靠的人看护着,那真是什么也不是,现在就是有两个大齐朝的臣子在外面她也未必信得过,更何况是两个非我族类的鞑靼人。

姜佑谨慎地往后退了几步,小心不让这两人瞧见自己,她脚步放轻靠在一块大石后面,听着外面两人用鞑靼语的交谈声,想着现在还见不到影子的薛元,心里更是一阵烦乱,她蹲下身放轻呼吸,盼着那两个鞑靼人自己离开。

那两人大概是被大雨淋的焦躁,在洞口外转了几圈,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姜佑听的心里一紧,就听见沉闷的脚步声更近了些,山洞外的藤蔓晃动几下,两个鞑靼人立刻抬步走了进来。

姜佑心头乱跳,忽然听见其中一个鞑靼人轻轻‘咦’了一声,用生涩的汉话高声道:“有人?!”

姜佑手里握着把二尺来长的狭刀,听着两人的脚步声离她藏身的石块越来越近,干脆握着狭刀走了出去,立在两人身前,沉声喝问道:“你们是何人?!”

两人大概没想到藏在这里的是个少女,怔了怔才顾得上打量她,这两人不算布炎的贴身近卫,因此打猎的时候只在队伍的最末尾,当然认不出姜佑是谁。

他们这时候也顾不上细想她的身份,只是直直地盯着她,她似乎有些紧张,一手握着对准他们的狭刀,却还有些微微的颤抖,半干的衣衫贴在她身上,勾勒出花朵一样迷人的少女轮廓,最让人着迷的还是她那张清丽娇嫩的脸,上面米分嫩的菱形唇渐渐抿成一条淡色的线。

两人脸上的凶悍戒备之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贪婪淫.秽的神态,这样美丽的少女,就连那些大人物都未必能轻易享用,现在她就在唾手可得之处,由不得这两人不动心。

两边无声地对峙着,那两个鞑靼人的目光却越来越肆无忌惮,姜佑被这两人看得恶心,手里的狭刀指着其中一个人的咽喉,厉声道:“滚出去!”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全然不觉得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能把自己怎么样,其中一个逗弄般的去拨她的刀尖,嘴里高声笑道:“你是哪家的女娃娃?”

姜佑其实不太会用刀,不过还是依着本能用力一挑,再往下斜斜一劈,那人猝不及防之下,手臂就被斜斜划了一道细长的口子,两人齐齐变了脸色,闻到血腥味脸上都显出了凶悍之色,也顾不得逗弄,低吼一声对着她扑了过来。

薛元绕着山壁走了好久的路才找到那匹走失的战马,索性那马上的备好的东西还没丢,他仔细查点了一番,心里惦着姜佑,骑着马就往回赶,等走到洞口才听到几声粗野暴怒的鞑靼语,他蹙了蹙眉,心里一紧,翻身下马就快步走了进去。

眼前的场景让他面色一下子变得阴狠,他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小皇上被一个鞑靼人制住,她被反剪双手到背后,半张娇嫩精致的脸颊红肿着,更显得凄凉狼狈。

不过那两个鞑靼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滴滴答答地淌着血,当中一个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低吼了一声就要扑上去撕扯她衣服,突然脖颈一凉,他觉得自己似乎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眼睛惊慌地乱转,就看见和头分离的自己的身体重重地倒了下去。

另一个鞑靼人见到这番情景,慌忙地跪地想要求饶,薛元担心着姜佑,直接一刀刺进他的左肋,上前扶住踉跄了几步的姜佑,蹙眉道:“皇上还好吗?”

姜佑像是傻了一般,直直地看着他不说话,薛元心急如焚,抬手去探她的脉搏,却被她攥住手腕子扑到怀里,她两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呜呜咽咽地让人心疼:“你怎么走了这么久,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薛元的身子随着她的轻颤儿起伏,两手缓缓地攀着她的肩,轻轻抚着她的背:“臣怎么舍得不要皇上呢?只是路远又冒雨,这才回来的晚了些。”

姜佑紧紧搂着他舍不得撒手,一边吸溜着鼻子哽咽:“我怕你不要我自己走了,又怕你遇着野兽被叼了,你还硬是不让我出去找你,你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她说着眼泪一连串的落了下来:“外面那么大的雨,我什么都瞧不见也听不着,在洞口也看不见半个影子,瞧不着你我心慌的要命。”

这话说的可怜又情真意切,薛元心酸之余又觉得窝心,细细抚着她肩头,柔声哄道:“皇上别怕,臣把东西都带回来了,臣再也不走了,一步不离地守着你。”他帮她拢了拢有些散乱的衣衫:“幸好皇上没出去,这里地方偏僻又难找,你万一出去了咱们遇不着可怎么办,咱们不就这么错过了?”

他柔声哄了好一会儿,姜佑才慢慢止了眼泪,看见胸口都是雨水和眼泪合在一块,有些讪讪地道:“我知道,你在外面找东西也不容易。”她又扯着他袖子告状,把脸亮给他看:“打人不打脸,你瞧瞧,这两个混账东西打得我,当初父皇都没舍得对我动过手呢,没想到让个鞑靼蛮子给破了戒了。”

薛元就着黯淡的天光低头去看,就见她白嫩的脸上浮起清晰的巴掌印子,还肿起了老高,眼神不由得沉了几分,怜惜地揉着她的脸颊:“这么重的印子,还疼吗?”

姜佑吸溜了一下鼻子,用力点了点头,哭丧着脸道:“要是这么一直肿着,我可没法再见人了,旁的人问起来,难道要我说是被人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