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有些冷,简墨不自觉的抚了抚胳膊。“再见。”
这一句之后,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是怎样。
钟昱的嘴角轻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简墨一步一步的朝着楼里走去,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每走一步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他的喉咙上下动了动,“简墨——”静夜中他的声音异常的清晰。
简墨定□子却没有转身。
“如果宁清远手术成功——”他一手抱着柠檬,另一手紧紧的攥紧,暮色中他那冷毅的侧脸紧绷着,眸光里似有一团火焰在跳跃一般,“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想再赌一次,却不知道她是否愿意。
风呼啸在耳边,简墨只觉得一阵嗡鸣,喉咙想被什么扼住了一般,艰难的发不出声来,又或者她只是不想回答他。
她蜷缩的十指慢慢的握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夜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钟昱脸色沉了沉,心里涌过一阵失落,涩涩的扯了扯嘴角。
不一会儿,一声闷雷在空中炸开。
要下雨了。钟昱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往回走去,没有答案,至少比她直接回绝的好。
简墨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半晌之后,雨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她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如果刚刚钟昱没有走,她会不会给出答案呢?只是从来都没有如果……
简墨抿了抿嘴角,抬头刚想往前走去,就看到宁清远朝着她走来,手边还握着一把伞。
“担心你们回来的时候没有伞,我下来看看。”
简墨心口一瑟,凝望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下雨前他带柠檬回去了。你怎么下楼了,护士怎么不拦着你?”简墨絮絮叨叨的说道。
宁清远紧紧的听着,只是眼神不禁深了几分。
第二日,机场。
人来人往的机场,也只有宁父和简如两人来送行。原本宁父是要陪同的,宁清远不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不想让父亲看到最怕的那一个场面。
“小墨,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和我联系。”宁父的声音轻颤着,眼圈布满了红丝。
简墨点头,“叔叔,我会的。您放心。”
简如紧紧的握着简墨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妈妈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宁清远朝着他们勾了勾嘴角,“爸,阿姨,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宁父和简如眉头深深紧蹙着,尤其是宁父,眉心的那一个“川”字深深的刻在那儿。
“老宁啊,要是清远好了,他想和小墨在一起,就随他们吧。”简如收回视线。
“只要清远没事,我就是倾家荡产也无所谓。既是他爱的人我又怎么会拒绝。”
经历了半世沧桑,在生命面前,他们这一瞬终于放下了曾经的执着。
***
回到了美国,简墨陪着宁清远逛了一天,他们去了他的母校,他带着她去了他上课的教室,他演讲的大厅,他平常喝酒的地方,等等。
“很早以前我就想带你过来看看。”看看他曾经的一切,去了解他。
“以后还有机会的。”其实说出这话她心里都是空空的,以后,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呢?简墨虔心祈求着。
宁清远看着眼前飞翔的白鸽,他勾了勾嘴角,没有说什么。
第二日路易斯医生给他做了一长串的检查,简墨只是默默等待着。检查的结果和国内的结果一样。简墨在看到报告的一瞬,心就沉下来。
路易斯医生建议一周后进行手术,这些日子让宁清远好好放松一下。病人的心理状态也是至关重要的。
这漫长的一周,简墨每一天都努力的让自己保持一个愉悦的心情,她每天都守着宁清远,和他说着话。
“我不小心把车棚的车都撞到了,还有一两分钟就要上课,我当时挺急的。旁边好几个人,可就是没人来帮我。我真想走人的,后来一抬头就看到钟昱站在那儿,我心虚了,把车一辆一辆的扶好。”她笑了笑,“你看,他那时候就那么冷漠。”
宁清远勾了勾嘴角,“他是想来帮你,却又不好意思。”
“是吗?”如今简墨倒是心平气和了,“我有时候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般。”她对上他的脸,“清远,但愿明天也是一场梦,醒来的时候你就能站在我面前。”
两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眼前是一片碧绿的草坪,绿草茵茵,生机盎然。
宁清远捏了捏她的手,没有说话。
那一夜,简墨睡在宁清远的病房里,只是一夜未睡。她不知道宁清远有没有睡,只是半夜的时候,她听到他轻微的叹息声。
三个多小时的手术,简墨守在手术室门口,每一秒都是一段长久的煎熬,直到手术的大门敞开时,她才找回呼吸的感觉。
☆、40
病房里朦胧的光线暖暖的投射着,简墨静静地趴在病床边。屋里静悄悄,均匀的呼吸声伴着点滴的滴落的声音,出奇的静谧。
简墨守了大半夜,这会儿实在累了,才靠在病床边上微微眯着眼。她没有熟睡,心里压着事,根本没有心思熟睡。
路易斯医生明明说药性过了,他会醒的。可都这会儿了,简墨不觉得有些冷意,隐隐的有些担忧,却又不敢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