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内,霁月阁的一处据点,房间里,两个人依旧昏迷着,自二人回来之后,就一直沉睡着,已经过了一个日夜,那男子躺在榻上,女子则是在床上,许是身上的血腥味儿太重,在二人睡着的期间,每人给他们换衣裳,此刻,二人依旧穿着那身血衣,残破不堪。
女子的怀中,一直抱着一个木盒,房间里,血腥味儿中,隐隐有腐尸的味道弥漫,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屋子里的味道飘出,本要进来的人,竟是倏然停住了脚步,关上房门,任凭屋子里的安静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睁开眼,眸中精光乍现,赫然起身,和方才昏死的模样大相径庭,安九看了一眼房间,瞥见房内榻上的人,立即下了床,走上前,轻抚着北策的脸颊。
她都已经醒了,为何他还昏迷着,想到他们的计划,安九眸中一抹深沉凝聚,坐在榻上,等待着北策醒来,怀中盒子里的腐臭味道传入鼻中,安九恍若未闻,这里面,是她接近萧文慧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护着。
没等多久,北策就醒来,看到安九,北策的眸中是安心,这一路来京城,他们日夜兼程,到了京都城,越来越接近阴谋的漩涡,他们的心中却越是平静。
北策握了握安九的手,二人对视一眼,安九坐回了床,对着门外轻喊,“来人……我要见主子。”
安九开口,已不是原来的声音,话刚落,门便被打开,有人朝着门内看了一眼,随后便消失不见,不过,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门外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抹红色身影进了房间,那女子安九曾经见过,就是以前在上官怜身旁的绯玉。
“属下参见姑姑。”安九下床行礼,北策跟着安九的举动,此刻,他们二人是萧文慧的死士,正是由绯玉派出。
绯玉看了二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那盒子上,“现在可将东西交给我了吧,你们留在这里,我会让人给你们看伤。”
安九抬眼望着绯玉,“姑姑,属下要亲自将这盒子交给主子。”
绯玉明显皱了皱眉,轻轻一哼,“主子可不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你是霁月阁的死士,应当听从安排。”
“属下的身份,属下万万不敢忘,属下拼死将主子要的东西带回来,还有别的事情向主子汇报,还请绯玉姑姑通融。”安九看着绯玉的眼神里,突然多了一丝惊恐,绯玉善于察言观色,瞧见这神色,也是有些诧异,死士连命都可以不怕,还有什么能够让她恐惧成这样?
绯玉目光扫了二人一眼,似在思索着什么,“此次您们也算是立了大功,至于主子见不见你们,那还要看主子的意思。”
绯玉这意思,是要去征求萧文慧的意见了?安九心中明白,立即扣头谢恩,绯玉没有待太久,匆匆离开,等到再次回来之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再次进了房间,身后跟着几个侍女,手中捧着一些干净的衣裳。
“将这一身鲜血给洗了,换好干净的衣裳,免得到了皇宫,惊扰到了主子。”绯玉淡淡的交代了这么一句,随后就是侍女伺候,两个浴桶被抬了进来,隔着屏风,安九和北策洗清了身上的鲜血,换好衣裳,将一切事情做完,也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
绯玉一直在外等着,看到这两个死士出来,女子的手上依旧抱着那个木盒子,绯玉眸光微敛,“走吧,这个时候,主子正午睡,等咱们进了宫,主子也该醒了。”
安九和北策跟在绯玉身后,上了一辆马车,马车朝着皇宫越来越近,没多久,到了朱雀门外,如今的朱雀门,更是重兵把守,安九挑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谁也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马车上,绯玉倒是打量了她一番,脸上漾起一抹笑容,“呵呵,这次你们可是立了大功,主子会重赏你们的。”
安九扯了扯嘴角,却是没说是什么,绯玉蹙眉,一转眼的功夫,马车已经到了栖凤宫外,马车停下,绯玉首先下了马车,安九和北策跟在身后,进了栖凤宫,宫女回禀,皇后娘娘仍在休息,一行人只能在外等着。
突然,一个婴儿的哭声响起,安九心中猛地一抽,是她的孩子!便是听这哭声,她也认得出来!
安九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哭声似在呼唤她一般,安九的心中,莫名有一个声音,催促着她想要过去看看,可感受到北策的视线,安九却是微微一怔,现在还不能。
这是在栖凤宫中,在绯玉,在萧文慧的眼皮底下,她是死士秋霜,也只能是死士秋霜。
暗吸了一口气,安九任凭那婴儿的哭声在耳边回荡,犹如一条鞭子抽着她的心,突然,一个宫女从殿内走了出来,对着绯玉福了福身,“主子醒了,请各位进去。”
安九心中一怔,捧着木盒子的手倏然握紧,耳边,婴儿的哭声依旧继续着,安九的眸中,一抹历光不着痕迹的一闪而过,萧文慧,她对北策的狠,连带着我孩子所受的苦,她安九会连本带息的还给她!
“来了?快给本宫看看!”
正思索着,萧文慧的兴奋的声音传来,难掩急切……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大结局(完)
安九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北策,易容的脸,看不清他本身的表情,可那双眼里,却没有异样,安九知道,对于萧文慧的冷心无情,北策心中早已有数,幸好,他已经没有将此放在心上,可即便是如此,安九的心中,还是不由生出一丝怜惜。
“主子……”安九和北策行礼,萧文慧早已经迫不及待,哪里还等得及他们行礼,原本斜躺在榻上的她,赫然起身,大步走到安九的面前,亲自夺过那母后,顾不得腐臭的味道,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颗头颅,双眼紧闭着,苍白和凝固的鲜血点缀,就算是如此毫无生气,也依旧有纤尘不染的高贵。
“呵,好,太好了。”萧文慧的大笑声在殿上回荡,自从夺了兵权,掌控了京都城,她越发爱笑了,可那笑,却是让人不寒而栗,此刻,她看着盒子中的头颅,“我这个儿子,就是太不听话了,何必呢?平白赔上了一条性命。”
便是死了,头颅在这盒子中,都依旧难掩贵气!确定了北策真的已死,萧文慧的心,这才彻底的安了下来,将盒子交给一旁的绯玉,冷冷吩咐,“左右是百里皇室的血脉,还是准备准备,安葬在皇陵吧。”
绯玉不明白主子这般安排的用意,可也没有多说什么,接过盒子,领了命候在一旁,看了一眼跪在堂前的二人,绯玉敛眉,“秋霜亲自面见主子,是有话要说。”
“哦?”萧文慧眉峰一挑,坐在榻上,瞥了一眼那女子,“这次这事情,你办得不错,不过,派出那么多人,独独剩下了你们两人,实在是有些可惜。”
“主子,若非秋霜一心想要将北王爷的头颅送回来,只怕,早也死在了北王妃的手中。”安九开口,目光凌厉异常,“那日属下趁着得月夜伏杀,却没想到,北王爷的人实力不容小觑,属下是钻了空子,才砍下了北王爷的头颅,得了北王爷的头颅,属下本要让人撤退,可北王妃却杀红了眼……她的人……属下和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其他的人,只怕全都死在北王妃的人的手中了,属下请主子恕罪,属下没能将北王妃的头颅一并带回。”
“安九?呵,她死了丈夫,理应发狂,带不回她的头颅,倒也不怪你,北策一死,安九就算或者,就算带着赤盟的人在兖州集结又如何?她还以为能对抗得过本宫手中的军队吗?”萧文慧轻笑一声,对于安九,她已经不用太放在眼里了,现在……既然确定北策已经死了,那有些事情,她必须处理得越快越好。
安九听着萧文慧的话,却已经平静了许多,“北王妃知道属下是你的人,当场抱着北王爷的尸身发誓,要让主子你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呵,那倒看她的本事了。”萧文慧冷哼。
“主子,断不可小觑了那北王妃,属下……”安九竟是突然激动的跪地上前一步,急切的道,“属下担心,她真的来找主子报仇,北王妃那疯狂的模样太吓人了,属下也差点儿死在……”
似想到什么,那张苍白虚弱的脸上,几分惊恐,几分后怕。
萧文慧看在眼里,也是听绯玉提起过,这秋霜回来之时,那凄惨的模样,竟是满意的点点头,“也难得你如此将本宫放在心上,你立了如此大功,以后就在本宫的栖凤宫中伺候着吧,你们二人先养伤,到时候,本宫再让你们看看,那安九到底能不能伤得了本宫。”
就算知道是她又如何?她可没有放在心上,萧文慧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都退下去,萧文慧抚着额,似在思索着什么,丝毫没有察觉到,方才那两个死士的任何端倪。
安九出了大殿,又听得那两个孩子的哭声,身旁的北策似感受到她的疼惜,加快了一步,似在提醒安抚着她一般,安九看着身旁的身影,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她一番演戏,就是为了留在宫中,果然……萧文慧有多在意秋霜是否有功她不知道,但她却知道,以萧文慧的性子,以及此刻的得意,她是乐意让秋霜看到她如何将“安九”给打败的。
住在了宫中,如此,他们就多了更多的机会,安九心中想着,栖凤宫的宫人给她和北策安排了住处,找来了太医给他们治伤,二人的房间在栖凤宫的西面儿,虽然和正殿有些距离,但许多消息在宫人之间能传的,倒也能传到他们这里。
这几日,据说皇宫里分外忙碌,似在忙着北王爷的丧事,又似在忙着别的喜事,喜事?安九躺在床上,心中暗自猜测着这所为的喜事是什么,对萧文慧来说,北策已死,这是一喜,可她的野心不止于此。
南边的战事依旧进行着,还没到京城,安九就已经得到消息,宇文氏是为宇文楔的死,找北策报仇,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安九是震惊的,震惊宇文楔的死,更震惊对方打着的旗号,她和北策思来想去,便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南宫御浅也掺和在这事情之中。
没有谁比她更知道南宫御浅想要什么,那个流落他国的南境皇子,想要报仇,想要重新拿回属于她南宫家的皇权,所以,便用计将宇文一族推到了和东楚国的交战上,她不知道宇文楔死后,带领宇文家族军队的是哪个儿子,不过,单单是凭着这个头脑,只怕,这两军的对峙,不会有太长的时间。
可是,前方传来的消息却是东楚的军队连连败了两城,安九禁不住觉得奇怪,那被萧文慧派出去的人,到底是怎样的蠢材,才会如此连败两城?
据说萧文慧因此大怒,不过,却也对这结果没有太多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