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丰帝敛眉,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殿下跪着的两人,朗声道,“废太子百里骞,废后玉氏,弑君篡位,其罪当诛,玉氏一族,连坐之罪,全数家产充入国库,玉家的所有人,全部于明日斩首示众。”
话落,淑妃心中一喜,这一门子,可是死了个干净,以后,这玉氏,还连带这百里骞,怕只有到阴曹地府折腾了!
废后心中咯噔一下,整个人好似被抽干了力气,彻底的瘫坐在了地上,毁了,不仅仅是她和骞儿的命,还有整个玉家……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父皇,儿臣所请之事……”在看到靖丰帝出现在这承辉殿之时,百里骞就已经明白,篡位失败的下场,就只有一死,可现在,就算是死,他也要完成一个心愿。
靖丰帝眉心微皱,淡淡开口,“你所请的事情,朕无法决断,世子妃后天会不会为你送行,那都看她自己了!”
百里骞脸色一沉,希望瞬间落空了一般,转眼看向安九,那眼里似有渴求,“安九……看在往日……”
说到此,他竟是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莫名心虚,往日情义么?
他们之间,怕是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情义,而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在索取,追逐,甚至是强求……
安九感受到他的情绪,嘴角亦是勾起一抹轻笑,“明天,我会来送行,看在……当初你写下退婚书的份儿上!”
安九淡淡的语气,却犹如一支利箭,刺进百里骞的心里,百里骞心中猛地一阵抽痛,好似在滴血一般。
看在他写下退婚书的份儿上?
呵,自己对安九来说,唯一的一点用处么?
百里骞的手紧握成拳,对上安九的眼,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就算是看在退婚书的份儿上,那又如何?
只要明日,她能送行……
他的愿望也算是达成了!
“来人,将这两个罪人给朕带下去!”靖丰帝朗声开口,别开眼,甚至看也不愿再看百里骞和废后玉氏一眼。
大殿内的侍卫,立即上前,将二人给架了起来,就在此刻,他们二人的心里,虽然接受了篡位的失败,却依旧没有弄清楚许多事情,比如,那在皇陵上空炸开的信号弹是怎么回事,再比如,这些倒戈相向的侍卫……
来不及想清楚,他们便已经走到了鬼门关口。
二人被拖出去,许是知道这一切没有了挽回的余地,甚至连求饶的话,都没有说了,大殿之上,却是陷入了另外一阵诡异之中。
“皇上,今日之事,想一想还真是吓人的很呢,方才在皇陵,要不是有人拼死护驾,恐怕就让卿王妃,还有百里骞他们得逞了呢!”淑妃皱着眉,想,拍了拍胸口,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惊魂未定的模样。
经这一提,靖丰帝猛然想起了什么,方才护驾之人……靖丰帝的目光下意识的扫向百里彦,最后停留在北策的身上。
他没有想到,今日是北策救了自己的性命!
“今天多亏了北世子,和宣王,该赏!”靖丰帝朗声开口。
淑妃面上一喜,“皇上,您要赏赐他们什么呢?”
靖丰帝敛眉,沉吟片刻,“北世子今日几次救下朕的性命,世子妃的建议也是有功,那北王爷……老了,北王府的爵位,该往下传了,世子便是最好的继承人,世子妃乃是理所当然的北王妃,择日行即位礼!至于宣王……”
淑妃脸上笑着,心中更是激动万分,太子被废好些时日,今日又闹了这么一出,如今太子之位空着,她的彦儿,可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了,不是吗?
众人看着淑妃的神色,心中都隐隐明白淑妃的期待。
可靖丰帝却是眉心皱了皱,目光落在百里彦的身上凝视了好半响,终于是紧接着道,“赐封亲王,彦儿,你可是咱们东楚国建国以来,第一个由父皇亲封的亲王啊!”
亲王?
只是一个亲王么?
淑妃身体一颤,脸上的笑容似在那一刻赫然僵住,目光闪了闪,笑笑的道,“皇上,太子之位空悬,您看……”
“哼,太子之位……百里骞的事让朕明白了,这太子不宜过早封赐,不然,他倒是觉得这皇位是他天经地义该得到的东西了,日日都盘算着这个位置,迟早会生出异心来!”靖丰帝打断淑妃的话,淑妃的心思,他怎会不明白?
不过,他的私心里,却不愿立百里彦为太子!
想到容妃肚中的孩子,靖丰帝眸中多了一丝笑意,若是容妃生个皇儿,那么,等到自己百年之时,他说不定也已经长大了,到了那个时候,再择贤者即位!
淑妃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看向容妃,仅仅是一眼,她脑中便多了一个猜测。
皇上不立彦儿为太子,莫不是为了容妃肚中之子?
他当真想将皇位传给容妃肚中的孩子么?
不,不行,容妃那狐狸精,凭着那狐媚子手段,当真是将皇上给迷得晕头转向了!
彦儿屡建功勋,可皇上……却是没有他立为太子的意思么?
若现在皇上都是这个态度,那么,等容妃真的产下一个皇子,那么,皇位怕就真的没有彦儿的份儿了。
淑妃敛眉,脑中思绪转动着,面上却是绽放出一抹笑容,福了福身,“皇上说的是,是臣妾没有想到这层顾虑,臣妾该罚!”
“呵,罚就不用了,今日宫中大变方歇,你主持着宫中的大小事务,又要多多费心了!”靖丰帝敛眉,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想到今日的惊变,差一点儿……就真的让那百里骞得逞了。
幸好,幸好,他最终还是赌赢了!
“秦公公,将太医带到柳莺殿吧,朕想听容妃弹弹曲子!”靖丰帝沉声开口,握住夏侯音的手,此刻的他,好似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犹如二十二年前的那一日。
“是,皇上。”秦公公领命道。
淑妃看了一眼夏侯音,心中更是嫉妒,可面上,却是没有太多的情绪,带头行礼,“恭送皇上,皇上只管好好在容妃妹妹那里养伤,朝中之事,有彦儿和大臣操持,宫中之事,臣妾会好好打理,皇上放心便可。”
“嗯。”靖丰帝淡淡的应了一声,整个人一阵虚弱莫名的袭来。
出了承辉殿,上了皇辇,今日的一切,似乎都平息了下来,安九望着北策,脸上一抹笑容绽放,虽然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可是,这其中,总是有些事情,让她琢磨不透,甚至是心里开始有浓浓的不安凝聚起来。
前些时候,那个给她传信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