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 / 2)

“王妃去江南静养也就罢了。她原本就是南唐世家出身,此事众所周知,如今和王爷不合,王妃赌气回了娘家,朝中无人说什么。但把涟漪居的大小姐送去江南……”

他摇头道,“大小姐受封清宁县主之位,乃是我大周臣民,若是送去南唐地界,消息传出来,必定会引得满城风雨。此事不妥当,世子爷三思。”

“这么麻烦啊。”池萦之喃喃地说,“那算了。其他没什么事,不必往平凉城写信了。”

在旁边用热毛巾服侍擦手擦脸的阿重插话说,“一天两天抄书倒没什么,每天抄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

池萦之乐观地说,“等到大侄子病好了,韩世子伤好了,跟我轮替呗。”

徐长史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韩世子什么时候伤好咱们不知道。反正楼世子短期内是好不了了。”

?池萦之递过一个迷惑的眼神。

“请了好几个大夫过来看啦。都说奇怪,明明是个身子健壮火力十足的年轻人,怎么会突然受了这么重的风寒,追着楼世子问有没有半夜冬泳去了。”

池萦之:“……”

“行了,叫他安心歇着吧。”她安慰自己说,“抄书好,能练字,还能增加学问。总好过跑圈和锄地。”

热闹喜庆的正月,就在守心斋的抄书生涯里度过了。

池萦之起先闷头抄,抄着抄着,她想出个妙招。在左传里找出几处不懂的典故,壮着胆子拿书去问,司云靖居然跟她一一解答了。

如此一来一往,小半个时辰过去,少抄了四五页书,不亦乐乎!

同样的伎俩用了两三次,司云靖便看破了她的小心思,每当她又过来大书桌前,拿着书磨磨蹭蹭请教半天不肯走,他靠在黑檀椅背处斜睨着她,眸光似笑非笑。

但只要他不说破,池萦之就装作不知道,圣贤之书,讨教学问嘛!理由正大光明,谁敢说她做得不对。

这天下值前,对着交上来的当天抄写的满篇端丽攒花小楷,司云靖点点头,难得赞许地说了句,“不错。用了心了。比半个月前大有进步。”

池萦之欣喜地准备跑路,“那臣今天就下值回去了?”

“回去吧。明日再来。”

司云靖把纸张往桌子上一搁,随意道,“正月过完了,帮孤传个口信,叫楼世子明天回来当值。好好的精壮身子,往头顶浇凉水,亏他想得出来。大冷天的,孤都替他难受。”

池萦之:“……”

“顺便再传句话去韩世子那边。告诉他,继续趴在床上不起来,孤就再赏他一顿板子,叫他这辈子不用起来了。 ”

池萦之:“……是。臣回去就传话给两位世子。”

第二天早上卯时正,东宫轮值的三位藩王世子在守心斋的院子里聚齐了,面面相觑了片刻——

韩归海开始自觉跑圈。

楼思危开始自觉锄地。

池萦之把袖里带出来的包子掏了出来,自觉坐下来吃。

卯时末,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洒进院子里的时候,守心斋主人姗姗来迟。

“都来齐了?”司云靖的视线满意地扫过门口迎出的三人,“不错。今天天气也正好,高大年,带他们三个过去换衣裳。”

院子里的三人:???

三位世子被带到了院子侧面的三间厢房里,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骑射冬装。

尺寸明显是照着个人的身材提前估量好的。

池萦之扎好了护腕,整好银朱色骑装的竖领,穿好麂皮黑长靴,把配备的一把短匕首插在靴筒里。

穿衣镜里显出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身姿。

廊下桌椅处坐着司云靖,院子里并排站着楼思危和韩归海。

池萦之最后一个换好衣裳出来,司云靖瞄了一眼,一句废话没有,直接起身吩咐,“走吧。”

楼思危和韩归海心里有鬼,一个字也不敢问,乖乖跟在太子爷后面就走。

池萦之大着胆子问了句,“咱们去哪儿?”

司云靖简短地回答,“出城转转。”

他早上是直接穿着骑射装过来的,跟在后头的三个人互看了几眼,心里都觉得是开春了,太子爷忽然起了游猎的兴致,带他们去城郊踏青打猎来着。

一行队伍数十人马出了皇城,从京城西边的西水门出,直奔城外而去;一两个时辰间,纵马奔出了三四十里。

到了中午,队伍下了平直的官道,转向旁边一条道路。

那条道路也修建得颇为宽整,两边的长青松柏树荫遮天蔽日,但路上许多的碎石和长石条横障,马车不能通过,只能骑马纵跃通行。

韩归海感觉不太对劲了。

他勒马有意放慢了步子,从队伍前头落到了队伍中间的池萦之身边,阴沉着脸色低声道,“池世子,你倒是安稳得很,也不怕前方有诈。”

池萦之快马急行了一早晨,体力还好,就是感觉大腿磨着马鞍,火辣辣的疼,再骑个半天只怕要磨破皮。

正为难时,忽然韩归海凑过来说话,纵马快行耳边风大,韩归海声音又低,模模糊糊听不清楚,她偏过头来问了句, “你说什么?”

韩归海咬牙,把声音抬高了些,“我说,前方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