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池萦之问了个空,心里纳闷,看看天色已经全黑了,时间地点都不是问话的时候,转身便往皇宫外金水桥方向走。

走了几步,赫然发现身后跟了人。

月色刚上枝头,斜斜映射下来,将身后那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池萦之只要不是个瞎子就能看见。

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踪方式,显然不怕露了踪迹。

皇城脚下,池萦之这边倒也不怕。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过了金水桥,池萦之在汉白玉栏杆尽头停了下来,也不回头,淡定道,“前头就是下马碑了。阁下如果有话要说,我们就在这里说。如果无话可说,只是送池某一程的话,我们在此分道扬镳正好。”

身后那人大笑了起来。

笑声爽朗明快,显然是不怕人听见的。

身后那人笑完了,操着一口正宗的京城口音说,“好吧好吧,我们就在金水桥这儿说。池世子你找曲先生?你们认识?”

池萦之终于转过身来,借着浅淡的上弦月色打量着面前的陌生跟踪之人。

此人看起来差不多弱冠年纪,高个子,长手长脚,一双漂亮的丹凤眼,脸颊带着些少年的圆润,轮廓是过于浑圆了些,但五官生得好,皮肤又白,倒不觉得难看。

来人穿了身厚实的蜀锦立领夹袍,系了件毛色光润的紫貂皮披风,后背靠在汉白玉栏杆上。虽没有自报家门,举手投足、衣冠穿戴,却处处显露出锦衣玉食的矜贵之气来。

池萦之猜想他或许是今日赴宴的众多陪同随员之一,人数太多,在正殿里没有注意到。

“阁下认识曲先生?”她谨慎地说,“不知道他身在何处?还请赐教。”

那人倚着桥栏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细缝,“曲先生在哪里,我是知道的。但现在不急着说。池世子还是先惦记着另一件事吧。”

他伸手遥遥一指身后紧闭的鎏金兽首朱红宫门,

“如今宫门下了钥,外官不递牌子求见的话,谁也别想夜进皇城。池世子你呢,初来乍到京城,是没有腰牌可递的。”

池萦之眨了下眼。

来人抚摸着腰间挂着的玉牌,悠悠然吐出了最后一句:“池世子有没有想过,你如果夜里进不了宫,又如何信守对皇兄的当面承诺,今晚前去拜谒东宫呢……”

池萦之:“……”

皇城这种宫廷政要起居的机密地方,它怎么处处不隔音呢。

所以她跟太子爷在宫墙下的那一段,到底有多少人看见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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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第二十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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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王府的徐长史今天跟着自家世子的车来了皇城,车驾在下马碑处停下,一直原地等着。

眼看天色黑下,一同赴宴的楼世子早走了,自家主人却迟迟不现身,不由地焦虑万分,翘首探望宫门处。

直卡着宫门下钥的时辰,自家世子爷跟另一人并肩走过了金水桥,他长呼了一口气,以为跟着池萦之出来的那人是沈家小侯爷。

直到来人走近,感觉身材尺寸不大对,似乎过分圆润了些,徐长史迎过去两步,借着月色仔细打量来人的五官面容,顿时惊骇万分。

“宣王爷?!”

他指着那矜贵打扮的圆脸高个贵胄子弟失声道,“世子爷,你怎么和他,这、这……”

宣王司云筳,当今皇帝膝下幼子,与太子爷司云靖一母同出的胞弟,京城头一号的浪荡人物,名号传到了西北边关的猎艳高手。

徐长史郁闷地想,自家世子爷今天头一次进宫,怎么好的一个没结交,反倒跟这位混到一处去了?

池萦之也挺郁闷。

宣王刚才真是问了个好问题。

试想一下,今晚因为进不了宫而鸽了太子爷,下次见面时,不好意思地一笑,“太子殿下,本来是真心地想夜晚拜谒东宫,找你睡觉。但夜里叫不开宫门,我就回家自己睡觉啦。”

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到明年……

池萦之和自家徐长史面面相觑了片刻,从烦恼的沉思中回过神来,轻斥道,“正是宣王殿下当面。还不过来见礼。”

宣王司云筳哈哈地笑了,过去自来熟地揽着她肩膀,越过了车轿等候的下马碑,径直往东华门方向走。

“除了我还有谁呢。没想到小王的名号如此响亮,你们陇西郡来的人都知道我。”

宣王神情愉悦,“走,池老弟,相请不如偶遇,咱们一起快活去。快活完了我送你进宫。”

池萦之:……

徐长史:……

冬日天黑得早,京城四处亮灯、宫门下钥时分,其实才刚过了饭点不久。

徐长史和池萦之都想歪了,宣王嘴里的‘快活’,原来是很纯洁的快活。

宣王指路,池萦之出钱,两个人在靠近东华门不远的热闹集市中寻到了一处生意极好的小食摊位,两人包下一张木桌,就在人来人往的长街旁边打起了边炉。

跟过来的宣王府便衣侍卫和徐长史众人,坐在另两张木桌上瞪眼看着。

热气腾腾的汤水在冬天的夜风里升腾起乳白色的雾气,雾气朦胧了眉眼,周围贩夫走卒的叫卖声,车马往来的嘈杂声都化作了京城夜市的热闹背景。

一盘用刀削得极薄的鲜红卷片羊肉盛放在黑漆托盘里,宣王吃得眉开眼笑,脸颊鬓角透出热汗,“宫里御膳房的菜看起来摆盘漂亮,盛上来的速度太慢,吃到嘴里都是冷的。哪有街边现做现吃的滋味鲜美。是吧?池老弟。”

池萦之在宫墙下吐得狠了,此刻喝了碗羊骨汤,又叼着一块羊肉细细品尝着,鲜活的滋味入了肠胃,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