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他的指尖夹着黑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棋盘,悠悠地换了个话题,“上回从孤这儿拿走的手钏,戴哪儿了?”】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不知吹到了何处的蜡烛,室内光线一阵剧烈摇曳。】

【池萦之低垂着眉目起身,,拢起右边宽大的罩袍衣袖,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手臂。】

【小臂靠近肘弯处,赫然戴着一个形状精美的金手钏。】

【以足金打制、螺旋形绞金交缠的手钏,如今却被当做了臂钏使用,严严实实地卡在小臂上。】

【金手钏的七道螺旋正中,缀了个精巧的风信子铃铛,如今失了衣袖的遮挡阻拦,只要轻微移动一下,那铃铛便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太子的袍袖越过长案,抬手拨弄了一下,金手钏便从小臂滑落到纤细的手腕处。】

【叮铃~叮铃~】

【细碎的金铃声时断时续,声音虽然不大,在幽静无声的静室里却听得清清楚楚。】

【太子扯了扯薄唇,满意地笑了。】

【”藏在袖子里做什么。以后戴在手腕上。”】

叮铃~~叮铃~~

在梦里被无处不在的金铃铛背景乐声吵得头昏脑涨的池萦之,挣扎着醒了过来。

窗外天色还没亮。

外间守夜的阿重也被惊醒了,起身点亮了屋里的油灯。

“世子爷又做梦了?”阿重坐在床边,用热毛巾轻敷着池萦之淡淡发青的眼底。

池萦之闭着眼点了点头。

梦境里的最后一句台词还在耳边嗡嗡地回荡着。

【藏在袖子里做什么。】

【以后戴在手腕上。】

重复观看的这场剧情,明显是关键剧情之一的掉马大戏。

听听太子的台词,“彼此早已心知肚明,又何必说出来呢。”说的是人话吗?

明知道女子伪装藩王世子,被人揭穿的下场就是欺君大罪,还威逼着戴起铃铛乱响的手钏,引发外界的怀疑猜测,每天在京城里只怕过得步步惊心,不得安睡……

池萦之伸手接过了热毛巾,按在了隐约作痛的太阳穴上,叹了口气。

有些人整天穿戴得人模人样的,他怎么就不做人事呢。

窗外月色蛙鸣,意味着掉马剧情在夏日里的某个夜里发生……

究竟是哪年的夏天呢。

如果定期服药的话,嗓音怎么会突然漏出了破绽……

池萦之纠结地想了一会儿,放弃了令人头疼的问题,拿起昨晚丢在枕头边的素色暗花的锦囊,从里面掏出剩下那只金手钏,试着挽起袍袖,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晃了晃。

叮铃叮铃……

手钏上的金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她琢磨着,与其被别人逼迫着戴起来,无法解释,陷入被动,从而引发一系列的掉马惨剧,倒不如自己先提前戴上。

毕竟,比起沈梅廷的一尺高冠和半尺高的木屐来,手腕上带个铃铛倒也不算是特别出格的怪癖……吧。

床边原本应该放鞋履的地方,如今放了一双崭新的高齿木屐。

阿重捂着嘴笑起来,“昨夜世子爷睡下以后,隔壁的沈小侯爷特意送了这双木屐过来,说是喝了咱们一碗热汤的谢礼。”

池萦之点点头,若有所悟,“他自己穿着木屐在泥地里踩成了泥猴子,还想我跟他一起踩泥。”

话虽然这样说,最后还是穿着木屐出去了。

原因也很简单。

旅途劳累,她打算在驿站里休整一天。

只在长廊走道四处走走的话,穿木屐省事。

脚下既然穿了南唐风气的高齿木屐,身上披了宽大的雪青袍袖,外头加了件大氅,头上索性也不束冠了。瀑布般的乌发只用发带简单地扎起,几缕碎发随意披散,从头到脚写满了‘闲散写意’四个字。

哒哒哒——

清脆的木屐声回荡在简朴的长廊尽头。

沈梅廷送来木屐的同时,也送了一张便条,约池萦之起身后一起用早饭,然后两人一起去驿站后院查看一番。

沈小侯爷相当好奇这批坐着囚车押解上京的重犯到底是什么来历。

便条的内容池萦之看见了,看完随手放油灯上烧了。

后院囚着的重犯的来历,沈梅廷不知道,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陇西郡来京城的路上,她读到过一段没头没尾的‘后院半夜放囚’的剧情。

按照剧本系统一贯的尿性,斩头去尾,时间地点全无,就怕她读完了剧情、提前绕开事件发生地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