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六年十月的登州,商业活动基本停止,外表一片平静。实际上有许多登州之外的事情在运转,最后都汇集到这里。
耿仲明接到命令之后便上路去了京师,沿途每到一个地方就到商社去报个到,老实得如同一个屯堡的学生。王廷试则开始派员去济南,接收青州府的钱粮丁口文册。
陈新在登州忙着崇祯七年的整训和作战计划,整天的呆在总兵府。
民事系统正在调整中,刘民有利用冬季业务少的时候开始调整,在登莱和青州府划分了六个分区,分别是文登、登州、平度、胶州、青州、辽南,各设一个民事官,下设的机构对应民事部各司,莫怀文和吴有道两人斗争了半个月,划分了地方民事官和有司的权力,下设机构两头管理,地方官控制钱粮,有司管人事,事务由各司指导,日常事务归民事官管辖,民事官可在平时调动一千以下护屯队,紧急情况下向当地驻军申请援助,驻军可调动司以下编制支援,民事官官的等级按军队营官对照,与各司司长相同。
民事官效果如何还需要试点后调整,试点的地区就是平度州,莫怀文是实际上的平度州民事官,在这方面经验最足,民政各司大员都进驻平度州,与莫怀文完善机构间的协调。
刘民有除了民事部的事情,还有商社和钱庄的规划,每年冬季都是他腾出精力筹划的时候,今年也同样如此,这样一直忙到了十月底,几天都没联络的陈新突然让海狗子来找刘民有,叫他去总兵府商议事情。
总兵府里面实际是军队的机构,陈新并没有书房,而是一个带小卧室的公事房。刘民有走进去的时候,陈新正在那里闷头苦思状。刘民有也不理会他,自己去找了杯子倒茶。
等到坐好之后,陈新对海狗子挥挥手,海狗子指指自己鼻子,陈新不耐烦道:“出去出去,老子有事情要跟你刘哥商量。”海狗子赶紧缩了一下,转身出门去了。
刘民有看海狗子出门,转头对陈新惊讶的问道:“海狗子跟你蛇鼠一窝,你连扬州嫖姐儿都带着的,有啥不能让他知道?”
陈新从抽屉里面翻出一个报告,扔给刘民有,自己在炭盆里面点着烟抽起来。
刘民有翻看了一下,是对陈一敬的审讯报告,前面的都是关于后金奸细传递情报的细节,刘民有忍着好奇翻到后面,看到有一页打了下划线的。
“向徐元华行贿三百两,帮助万通商铺获取批发卷烟份额。”刘民有眉头皱起继续往下看,“因工商司大笔卷烟批发需要陈一敬副署,徐元华多次找到陈一敬,要求陈一敬给平度州阳兴商铺批准份额,后查明阳兴商社由阳谷人卢二屯经营,在其中入股的人包括卢传宗、徐元华、黄元等五人,不但销售卷烟,还从工商司调取江南购来之低价南货,今年得利超过二万两。。。”
刘民有抬眼看着陈新,“阳谷这些人实在屡教不改,徐元华我不准备留了,好在行贿三百两不算多,我安排他去另外的地方,卢传宗你打算怎么处置。”
“卢传宗算什么,你看看后面。”陈新继续埋头抽烟。
刘民有疑惑的看看陈新,然后低头继续看下去,片刻后抬头惊讶的问道:“徐元华居然给你家里人行贿,让她给周来福打招呼要了一批卷烟份额?这人是谁?”
陈新站起来冷冷道:“这是周世发一个人审的,文书上面没有写名字,家里就那么几个人,丈母娘不会理这些事情,菊香没有这资历,你说是谁。”
“赵香?她还差这点银子?”
陈新哼了一声,“她是不差,收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一点首饰水粉,徐元华的小妾每日都在我府上行走,跟着赵香打马吊双陆,有时出街上香这些事情,她一开口赵香就答应了。你说这阳谷帮也与时俱进,徐元华以前占地占在明处,现在也会搞夫人外交了。”
刘民有低头想了一下道,“赵香或许以为只是帮个忙,没有想得太多。”
“你娘的,这么好的机会收拾阳谷帮,你说赵香去凑什么热闹。”陈新有点咬牙切齿,徐元华肯定要撤职,撤掉卢传宗也是情理之中,阳谷这些人都说不出什么来。陈新对阳谷最不满的,就是其全部来自一个村子,而且贯穿民事、商业和军队,互相又极为抱团,这次原本是个清理的机会,但现在涉及赵香,如何处理徐元华和卢传宗就有些为难。
“要不。”刘民有低声道,“只处理徐元华。”
“以什么理由?他们入股卢二屯的店子并没有实据证明。”
刘民有想想道:“对徐元华好办,不管他怎么做,工商司的份额是留给那些能拓展商路的客商的,也就是说能给登莱运来需要的商品,以卷烟作为一种条件吸引他们,卢二屯搞的那个商铺显然没有这个资格,他这是违反工商司的工作规范。加上对陈一敬的事情也有连带责任,降级或调离都可以,就乘这次结构的调整调离重要位置,我打算弄一个科技司,暂时不安排事情,就让徐元华去那里呆着。”
陈新点点头,“接替的人你想好没有?”
“以前的副司长肖鹤龄,现在在管着纺织厂,抽调回来的话,纺织厂又要换一个人,现在正在扩张的时候,也有些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