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紧,很多东西都是来不及准备的,她也不知他哪里来的神通,嫁衣嫁妆有了,聘书聘礼甚至媒人都齐全,愣是天不亮地将她从被窝里抱去客栈,收拾打扮了一个时辰,再敲锣打鼓地抬回将军府。
从热闹的喜堂上被人搀扶回洞房,花月都还没回过神。
她扭头看见身边霜降的裙摆,愣愣地问她:“怎么回事啊?”
霜降比她还愣,咋舌道:“公子准备好几日了,听闻还亲自去五皇子那刚搬的府上送了喜帖,锣鼓一敲,半个京华都知道了您的名姓,眼下沈大人正铁青了脸坐在外头呢,还有孙总管他们,没喜帖也来了。”
她像是很不可思议,扭头道:“您还当这是应付几日吗?往后不管您去哪儿,只要还用这名姓,人家就都知道你是将军府的少夫人。”
花月:“……”
心里略微不安,她捏着手里的红绸,开始反思自个儿是不是玩大了些。
然而,洞房花烛夜,李景允将她抱在怀里,一边拆她头上珠翠一边道:“爷也就能给你这些了。”
下个月就要进宫赴任,赶着时辰成个亲也算留个念想?花月很是理解地点了点头,心里稍松。
“你会不会舍不得爷?”亲昵地蹭着她,他温声问。
这要是说不会可就太不识趣了,花月想了想,用尽自个儿全身上下的温柔,搂着他的脖子道:“自然是会舍不得的。”
“嗯。”他满意地抚着她的唇瓣,“叫声夫君来听听。”
“夫君。”
眼里颜色微深,他应了一声,拇指摩挲:“再软一点。”
“夫君~”
花月听着自己这声音都觉得难受,可面前这人却像是喜欢极了,墨瞳底都泛出了光。
床帐落下,桌上的龙凤烛燃燃跳焰,灯火朦胧之中,有人低哑地问:“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没,夫君该给的都给了。”
“啧,不是该说想要爷留下来?”
“没用的话何必一直说?”
“再说一遍试试,嗯?”
“嗯……留,留下来。”
话说到最后,意识都未必清醒,花月重复着这人教她的话,绵软断续,越来越连不成一句完整的,到最后支离破碎,泣不成声。
***
今晚是个好月夜,苏妙撑着下巴看着沈知落一盏又一盏地喝酒,也没劝,甚至在他兴起的时候端起旁边的杯子和他碰了碰:“你干了我随意。”
沈知落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旁边的人吓得退避三舍,苏妙却觉得有趣,满眼欢喜地看着他这微红的脸,忍不住赞叹:“我还没见过你喝醉的模样,瞧着也是别有风情。”
“你会不会夸男人?”沈知落冷眼瞪她。
苏妙咯咯地笑开,指尖划过他这格外魅惑人心的双眸,舔了舔嘴唇道:“那就风华无双。”
他哼了一声,算是认了。
苏妙笑得更欢,抬手指了指另一桌坐着的五皇子,戏谑地道:“你看看人家,风平浪静的,那样才体面。”
周和珉像是听见这声议论了,脸转过来,唇红齿白地一笑:“我身边可没个关怀备至的姑娘,喝醉了也不会有人管,哪像大司命,美人在侧,还不与他斤斤计较,这才叫体面。”
苏妙抚掌就笑:“殿下慧眼。”
她起身,似是想过去同人多聊两句,沈知落眼皮也没抬,伸手就将她的手腕扣在了酒桌上。
“嗯?”她回眸,“怎么?”
他冷声道:“那是别人的桃花,与你没有关系,别去沾染。”
苏妙讶异地看了五皇子一眼,又坐回他身边:“你连这个都知道?”
沈知落嗤了一声,又倒一杯酒。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苏妙耸肩,“你知道的事情这么多,为什么还会借酒浇愁?按理说今日这场婚事,你也早该料到了。”
“借酒浇愁?”沈知落愕然了一瞬,接着就不屑地笑了,“这算什么愁。”
苏妙不解:“不愁你喝什么酒?”
“没喝过,想尝尝味道。”捻起酒杯,沈知落半眯着紫瞳,“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不如喝上了头睡一觉,什么也不记得。”
眼里划过一抹怜悯,苏妙抱着他的胳膊,轻轻蹭了蹭脸颊。
沈知落纳闷地侧头看她:“你到底在同情我什么?我是大司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我一样也不缺。”
“嗯。”她十分赞同地点头,然后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姿势近似于安抚小动物,他更加不爽了:“别把我想成什么可怜人,你比我可怜。”
“我知道呀。”她笑,“我没你富贵,也没你有地位,甚至还算是寄人篱下。”
酒气三分上心头,沈知落抿唇,也学着她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脑袋。
苏妙一怔,灿然笑开,又蹭了蹭他的胳膊。两个人就这么靠在一起,在人多眼杂的酒席上,甚为没个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