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站着人的地方立着一副盔甲,空空的头盔里塞了枕头,早膳送来的新鲜黄瓜被切了长条,拉在上头,变成了一张嘲讽之意极浓的笑脸。
花月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拽过门边的守卫,咬牙:“这就是你们看牢了的公子爷?”
守卫被她勒得脸涨红:“殷……殷管事,咱们确实一直看着的啊。”
扔开他,花月走去窗边轻轻一推。
“吱呀”一声,看似锁得牢实的花窗陡然大开,朝阳洒过来,橙暖倾泄,照出从窗台到正门的一串足迹。
……
练兵场不是什么好地方,血沫和着沙土凝固成深黑色,武器架上的刀剑散发出一股生锈的味道,和着刀柄剑鞘上的汗渍,打从旁过都能徒生几分暴躁。若是遇上休沐之日,这地界儿半个人影都不会瞧见。
可李景允怎么瞧怎么觉得舒坦,天湛山远,广地黄沙,连刮过来带着尘土的风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脚尖往武器架上一踢,抄过飞出来的长矛便挽了个枪花,指向旁边副将:“打一场?”
副将秦生拱手:“请赐教。”
刀剑都是开了刃的,来往之间没半分情面可讲。秦生自认天赋过人,身手不弱,可对上这锦衣玉冠的公子爷,竟是占不得上风。
长矛凛凛,劈开几道朝阳,狐袍翻飞,墨发掠过的眉眼杀气四溢。
花月远远看见人群,就知道那孽障定然在这里,她三两步上来拨开兵卫,正待发难,就见生花的长矛狠劈于剑锋之上,火花四溅,金鸣震耳。
李景允背光而立,手里红缨似火,眼神凌厉摄人,袖袍一卷黄沙,尖锐的矛头堪堪停在秦生喉前半寸。
花月怔了怔。
四周响起喝彩声,李景允一笑,正想说承让,结果一抬眼,他看见了站在一群新兵里的殷花月。
“……”
“……”
肯定是眼花了,她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李景允一把拉过秦生就往反方向走。
“你府上最近可有什么事?”他边走边问。
秦生满脸颓势,嗓子还没缓过来,沙哑地道:“属下孤家寡人一个,能有什么事?”
“那正好,待会儿我随你一起回去。”
脚步一顿,秦生无奈:“公子,您又擅自离府?”
“笑话。”李景允冷哼,“将军府是我家,出来一趟而已,何来擅自一说?”
“那殷管事可知此事?”
别开脸,李景允含糊地道:“她自然是知道的。”
话音落,两人绕过回音壁,正撞见站在路口的一群人,为首的那个交叠着双手放在腹前,一张脸清清冷冷。
第2章 你拿我没办法的
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李景允一把将秦生拽回了回音壁后头。
秦生被他一勒,直翻白眼:“公子……你怕什么……那是殷管事。”
就因为是她才怕啊!
呸,也不是怕,一个奴婢有什么好怕的?李景允就是觉得烦,天底下怎么会有殷花月这种人,鼻子跟狗似的,不管他跑去哪里,她都能很快找过来。
练兵场看样子是呆不了了。
“走,公子今日带你去栖凤楼玩。”
秦生纳闷:“您不是说殷管事知道您出来了吗?”
“别废话。”
“哦。”
扭头往马厩的方向跑,李景允急急地去解缰绳,结果刚伸出手,旁边就来了个人,轻巧地替他效了劳。
素手纤纤,干净利落。
“公子。”花月笑得温软可人,“将军有令,请您即刻回府。”
“……”
风沙从马厩卷过,骏马打了个响鼻。
食槽里的草料散发出古怪的香气,四周寂静无声。
李景允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可旁边这人反应比他更甚,随他退上两步,身后呼啦就涌上来十余护卫。
沉默片刻,李景允转头,像是才看见她似的,恍然,“瞧我这记性,府里今日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