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小格格的一番赤诚,胤禛一边感怀,一边又暗自警醒,连身边的人都已经看出他如今形势紧迫,更别说旁人。若是他再不动作,只怕真要落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
如今这个局势,若是毫无办法那是假话,要知道,谋反一事的命门还在他手里握着呢,只等时机一到就回禀上去。现在汗阿玛雷霆震怒,所以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只忽略了不计,可等汗阿玛冷静下来,便会发现这其中的蹊跷。
自己虽说现下是吃了亏,可他保证,自己早晚能把这个亏,再给大哥原封不动的还回去,让大哥也尝尝圈禁不由人的滋味。
胤禛压根就没把胤褆放在心上,他考虑的是后边操纵的人想法如何。现在当务之急,是得赶紧想办法解了汗阿玛对其余儿子们的迁怒,大哥不就仗着这个才暗地里使坏呢么。
胤禛摩挲着怀里人的秀发,心想着,他自己对这些冷遇是无所谓,可眼见着小格格替他心疼,他也心疼小格格,还是让她早些安心的好。
此次出巡,汗阿玛带的八旗精兵里,自己并非是一个属下也无。是,大哥在军中耕耘时久,军中势力颇大,不然也不会调动的了随巡侍卫,可他当年跟着汗阿玛征讨噶尔丹,掌管正红旗兵的时候,他底下也有几个投效的奴才。
这会儿也该派上用场了。
如今皇上不是派人在那查谁与太子勾连谋反嘛,这么好的立功机会,只消他们与众人相处时有意无意捎带上一句,总有机灵想要出头的人会出手的。
------
没等多久,那营地里头就开始一个一个的揭发举功起来,说是这回太子爷谋反一事,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一直到十八阿哥,都纷纷知情,有合作的嫌疑。
这些个消息报上去,没等皇上看见,隆科多就先给气笑了,都他/娘的是什么鬼消息,合着除了大阿哥,其他的人就都跟着太子跑了?
这种话说出来谁能信,啧,大阿哥也忒狠了,感情这回是想把他的兄弟一窝都给端了呀,剩下十来个兄弟全想断了往上爬的希望,那哪能行,再说十八阿哥才几岁,人现在都被吓得病怏怏了,还往人家头上泼脏水,真心狠啊。
隆科多摇着头把消息报了上去,康熙第一反应也觉着是老大下的手,做得太过火了,这是眼看着老二没了希望,他就狂成这样了?兴师动众的挑唆着人把所有弟弟都拉扯下来,实在是太过糊涂。
康熙想的是快刀斩乱麻,趁着天下人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把太子谋反的事给做实做成了,要是按老大这样,牵扯上十几个阿哥,没几年工夫都查不清。
他没工夫跟老大折腾,直接冲着隆科多训斥道:“朕是让你去查,你倒好闹得沸沸扬扬的。隆科多,朕要是明天早上还听见外边有风声,你就给我趁早滚回京城去。”
赶走了不中用的表弟,康熙揉揉额头,想了想又唤过梁九功来,“老四的伤怎么样了。”
梁九功是日日都派人去太医那问询过的,这会见康熙问他,当即就回禀道:“回万岁爷,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听太医说,四阿哥府里的那位侧福晋是日日夜夜都在照顾着人,比太医还上心呢。”
康熙闻言有些疑惑,“哪个侧福晋?”
“就是生下龙凤胎的那位,当时您还夸她有福气呢,要奴才说呀,真不愧是万岁爷您夸过的人,瞧她细心照顾四阿哥的样子,一点儿也没话说。”梁九功顺着就拍了康熙的马屁,“这样一想,功劳可不全都是万岁您的,要不是您慧眼识人,如今四阿哥的伤怎么能好的这么快呢。”
呵呵,康熙笑了一声,“别给我脸上贴金了,这都是老四自己的缘分,我想起来了,那个是叫齐氏吧,回头你记得让人赏她。既然老四伤好的差不多了,那就让他下午过来见见。”
“是,奴才领命。”梁九功恭恭敬敬的领了差事,出去时瞧见守在帐篷外的魏珠,笑眯眯的就把差事给了他,让他去四阿哥跟前传话。
“小子,别说我不照应你,这可是好差事。”梁九功脸上慈祥的很,话里话外都像是替魏珠着想。
不是能嘛,不是见天的想出头嘛,成,爷爷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四阿哥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连他都看不透呢,更何况是这小子了,若是这一回他猪油蒙了心得罪了人,哼哼,那就再好不过喽。
魏珠看着梁九功那一脸和善的笑,后背寒毛直立,虽说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可就算不知道,也明白多半没什么好事。
要有好的,梁总管还不就给他的徒子徒孙了,哪还给他呀。
听清了差事之后,魏珠在心里呸了一口,果然没什么好事,现如今谁不知道四阿哥眼见着在皇上心里失了势,给他传话算哪门子好处。
不过……
转念想想,又觉得未必没机会。
这失了势的有失了势的好呀,越失势就越会巴结人,越巴结人那出手就越大方,四阿哥毕竟是皇子,不求每天像直郡王似的赏赐他个贴身物件,可要是能敲下几个称手的金荷包回来,那也算是值。
第361章 解释
魏珠去的时候, 齐悦和胤禛才刚用过午膳,夫妻两个在帐篷里手牵手散步消食呢,气氛腻歪的云雀几个纷纷都避了出去, 因而见到魏珠时来不及禀报通传,齐悦没躲出去,也跟着一起听了皇上的口谕。
胤禛与魏珠打过的交道并不多,准确一点, 应该说是压根就没打过交道, 往日间都是眼熟的那几个奴才前来传话,这会儿换了个陌生人,不免有些奇怪。
齐悦更是紧张的板起了脸, 许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胤禛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 “放心,不是坏事。”他心知肚明,该是自己外面使得招数有用, 汗阿玛特地召见自己来破流言的。
果然, 魏珠进了帐篷里传话,说皇上让四阿哥下午过去请安见圣驾。
见着魏珠装腔作势的摇晃着手, 传完了话也没走, 而略显充裕的站在原地,胤禛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手朝朝后悄悄的冲齐悦比了个手势。
他并不是外边所设想的那样眼里不揉钉,正相反, 胤禛比起其他几个兄弟,对待奴才们反而更重视一些,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有时候看似小小轻微的奴才,却比朝廷重臣更能影响汗阿玛的举动。
齐悦便转至屏风后,寻摸出了一枚上好羊脂玉镂空双面透雕的如意佩来,这是府外的人特意孝敬给胤禛的节礼,这位爷嫌太过奢侈,转头就丢给了她,自己戴也没戴。
齐悦光自己那些个首饰珠宝就快堆满一个库房了,哪还要戴它,就先搁置了放在盒里,这玉佩论价值,就是花费几千两也没处买,拿来送人可绝对算得上是厚礼。
她刚要出去,想了想,又停住了脚步,将玉佩外面的素竹荷包拆卸下来,单捧着这个绕过了屏风。
齐悦笑盈盈的走上前来,冲他和气道:“这位公公瞧着眼生,想来是才荣升的吧。”
魏珠早就把齐悦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了,这会见着她手里那一枚纯如水,白如脂的玉佩,眯着眼睛都能估算出个具体价钱来,嗬,四阿哥出手可真大方。
见着了银子哪里还会装冷脸呢,笑呵呵的弯着腰就回了一句,“侧福晋抬举了,奴才只是运气好,前几天梁公公身子不好才被皇上提上来的,今儿还是头一回给四阿哥和侧福晋请安。”
“哦,这正巧了,”齐悦顺手就把手里那块玉佩递了过去,“这个小玩意不值什么,权当给公公的贺礼。麻烦公公照顾,皇上请我们爷过去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我们也好心里有个数不是。”
“这个好说,好说。”魏珠摸着玉佩,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皇上才刚听了外面的风声,知道四阿哥受了委屈,这回过去想来是特意安抚您的,没什么大事。”
齐悦听着话,悄悄就同胤禛对视了一眼,发现面前的这个小太监虽然贪,可他的口风却比梁九功和梁总管的徒子徒孙们要松多了。
虽说现在说的不是什么重要消息,可既然能开这个口,就说明确实有缝可钻,下回多花上点银子,说不准就能把他这张嘴给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