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2 / 2)

在场的人却没有把心思放在这场精心准备的宴席之上,反而多半暗藏鬼胎,眼神频频得往皇上同太子大阿哥那边扫视,眼里哪里还能看到酒席。

皇上的心意越来越明显了,原先太子位尊,本该是坐在皇上下手第一位的,可哪想今日开席时皇上高兴,只说这是家宴,不必太过拘泥座次,只按常理岁数即可,倒让直郡王坐在了最前头。

气氛可不一下就诡异了吗?

胤禛自打南巡之后就告病在家,他与太子明面上疏远了许多,与大哥也并没有热络起来,所以他们两争斗自己倒像是个外客一般,毫不在意,众人注意力不在他这里更好,举杯自斟悠闲自在。

他能忍住,他三哥哪里能憋得住,左右看看,脸拉得老长不痛快,心里憋着气可不就扭头找他这个弟弟吐黑泥来了。

胤禛听他在那抱怨,不由得想起与小格格平日里书信来往密切的那个侧福晋,貌似就是出自于三哥府上,怪不得他们俩能凑在一堆,果然是兴趣相投啊,怎么就都酷爱八卦聊天呢。

他在那听着三阿哥的嘀嘀咕咕,有些无奈的放下了酒杯,再念叨下去,他连喝酒的兴致都没了,赶紧转移话题道:“三哥,怎么不见你府里的弘晟,我记得他与弘晖年纪差不多吧。”

听胤禛这么一问,胤祉果然顺畅的换了个话题,“那小子被他额娘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哪里舍得带出来,留在府里头了。”

胤祉皱着眉头,一脸的无可奈何,自从前面的弘晴死了之后,董鄂氏就把她仅剩下的这个儿子当成活宝贝一样看待,别说是进宫了,就连府都没有出去过,生怕再出了什么意外。

看在早死的弘晴份上,哪怕福晋这么保护,胤祉也没有说什么,他也怕呀,便默认了董鄂氏的做法,只等再大点再带出来吧。

他听胤禛这么一问,心里突然勾起一件事来,“听福晋说,你府里的弘晖弘时都已经开蒙了?进度可比我家里的快,看来我也该让弘晟识字了。”

弘时就坐在胤禛的后边,听见他三伯这样说,不由得对那个还没见过的弘晟深表同情,又有一个要读书的了,实在是可怜。

弘时拉着弘昭在那诉苦,“念书哪里好玩,每天都要背书写字,累死人了。”

弘昭鼓着脸不理他,只觉得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早读书有什么不好的?自己也想去书房念书呢,偏偏被亲额娘给拦住了,说出去谁信呢,个个都是想自己孩子出息的,谁见着倒把人往回拉的呢!

“哼,没趣儿。”弘时撇了撇嘴,发现小矮个弘昭还真不像他姐姐那样有意思。

要是换成札喇芬,肯定会点头强烈同意他的话,要不是看在他姐姐的份上,我才不搭理他呢,闷死他。

可想想今天出门的时候札喇芬朝他挥舞的那个拳头,弘时到底还是又扭头同弘昭说起话来,“我新得了一整套的动物,用铜钱做的特别像,你要不要回府了去我那里看看。”

相比较前面那个不怎么熟的大哥弘晖,他还是跟弘昭更有话题一些,至少自己跟她姐姐札喇芬的关系好,两人一起打打闹闹的,连带着对她这个弟弟也熟悉了些,这样一比,还是和弘昭说话得行,免得到时候他在他姐姐拿告状,自己又该挨打了。

弘昭面无表情,他就说听弘时描述得怎么这么熟悉,前段时间自己放额娘屋里的那一套十二生肖铜钱不见了,三姐只说是借去观看,怎么就跑弘时手里头了?

怪不得今天进宫前这么安静,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回去我就找额娘告状!

弘昭心里恨恨,等回去就找人算账,他虽然年龄比弘时小,做事却成熟一些,顺势就问了弘晖一句,“大哥要去吗?”

大哥的年纪比他们都大,靠个头都能把札喇芬给拉住,有他帮忙,肯定能教训自己三姐一顿。

“我……我……当然也去。”

弘晖刚刚见他们两人在聊天亲近就有些艳羡,这会即便还没得到额娘准许,忍不住也张嘴应了下来。

他其实也想去看看弘时嘴巴里说的那个什么铜钱动物,听他夸得那样稀奇,实在是惹人好奇,自己都还没见过呢。

如今定了约,弘晖便在心里默默盼着宴席快些结束,自己好回去求求额娘,让她请两个弟弟过来玩,亦或是自己去他们那边玩玩也好。

今天出门的时候就看额娘高兴,自己这几天学业也没有放下,想来求求应该能准许的。

不对,不是应该,是肯定可以的。

第276章 待子

弘晖心里惦念着这个念头, 坐在席上不自觉就有些难熬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最后散席与额娘会合,两人才上了马车刚一准备笑着抬头, 就看额娘的那一张脸随着车帘落下而漆黑了起来,还在那咬牙切齿的骂着人, 那人的名字他也听了不是一次两次,正是弘昭的额娘。

“该死!该死!”

福晋坐在马车之中生着闷气, 只觉得自己心里头身子上处处都燃着怒火,明明是寒冬腊月的时气,整个人却被是烤着炉火一般燥热无比, 恨不能立时就扯了衣裳领口松气。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次进宫,娘娘不说看在外头自己那些孝敬的份上, 也会看着她勤勉操持府事的苦劳上暗示一二,可哪里想到, 一句好话没讨到不说,还听了一路的夸齐氏孩子的奉承话, 实在是好笑!

这也就算了,怎么到了宴席上, 倒听娘娘同良嫔谈起秀女的事情?她这是什么意思?

福晋气得心肝痛,外头的孝敬她可是也出了一大半的,那么些个东西就是买几百几千个女孩都够了, 怎么,难道还换不来两个秀女,她乌雅家的孩子就这么金贵?不就是个包衣嘛。

福晋暗地里呸了好几口, 与其说她是气齐悦得脸,倒不如说是更气德妃对自己的无视。

她在府里不受宠,又没有四爷的宠爱,本就对仅剩下的脸面在乎非常,可现如今,却被德妃当着众人面的冷淡,心里又恨又气又慌张,就觉得自己的位置隐隐不保,摇晃得更厉害了。

不行!

福晋脸色一沉,除了寻常的选秀之外,她必须再想个别的机会,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娘娘身上,除了秀女,还可以从自己娘家那边选来几个合适的,说不准,就有她们的造化也不一定。

另外还可以再看看府里头的女孩子,齐氏不是送她丫头嫁人了嘛,有这么个例子在,我就不信人人都像她丫头那么傻,就没一个心思大的像往上爬一爬。

自己这里往外透气放松道口子,不怕那起子奴才不心动。不就是个孩子吗,等接下来别人也生几个小阿哥小格格的,那这些子嗣还重要吗。

到那时候,有且只有一个的嫡子弘晖地位可不就凸显了出来,下剩的都是庶流,谁也比不过弘晖那样的尊贵。

福晋心里想着,等回到正院时就特意叮嘱弘晖道:“这一路上怎么也没看你说话,是不是贪玩耍没了精神?额娘跟你说过的,别跟弘时那些人混在一起,他们的眼里只有玩乐,你可不能跟他们学坏了,知道吗?”

“是,儿子知道了。只是额娘,我想——”弘晖乖顺得点了点头,想着趁此时机乞求福晋应允自己明日晚些回来,可才一张嘴,就看额娘双眼一红,垂泪哽咽道:“弘晖,额娘只有你了,你可一定要给额娘争气啊!”

平日严肃板正的脸现下殷切的望向自己,温热的泪水顺着脸庞滴落到了他的掌中。

弘晖直到这会,才发觉原来人的眼泪是热的,不然怎么这么烫手。

他把自己刚刚的话一股脑全压在心里再也不提,只慌得手脚无措,笨拙的一个劲点头应声道,“儿子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