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达红星镇,就有一条笔直宽阔的细砂碎石路出现在眼前!
“哟,这路还修得不错啊!”钟修文也表示很意外。
杨梅这才想起来,这条路正是她出的钱,各村村民出工,去年合伙修筑起来的。虽然不是平坦的水泥路面,但村民们修建得极用心,而且日常的维护看起来也还做得不错,碎石路面压得实实的,连个坑洼都没有。
美中不足的是现在钢筋水泥还供应不足,要是这条路路面硬化了就更好了。
杨梅多日来低落的情绪随着这条路的延伸,莫名的舒畅起来。
冬日是萧瑟的,落光了叶子的树枝在呼呼的北风中瑟瑟发抖,野草枯黄,芦苇枯萎的茎干叶片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如一声声苦苦告饶,刺啦啦的仿佛能刺痛人的心。除了怕冷,冬天萧条颓废的情景也是杨梅不大喜欢冬季的原因。可在这条路的两旁,却又是另外的光景。
越冬的油菜已经粗壮,铺满了土地,为风雪的到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片片青翠欲滴的肥厚叶片迎风招展,像一只只招唤的小手,仿佛在说:让雪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瑞雪兆丰年,只有在雪被下睡过一觉的油菜,才能抗过虫害和土地的干涸,带来明年春天第一个丰收的喜讯。
再远一点,村落中的房舍参差排列,此时已近中午,袅袅的炊烟正从各家的灶房里飘散出来,带着浓浓的草木气息,被风刮过来,清冽又好闻。
杨梅深深的吸了一口,那种熟悉和满足让她好像又回到了刚来的岁月。
活着就要努力,活着就要有希望。还是一样的味道,但农家却已不再是当初连一日三餐都无以为继的时候了。
总能改变的!杨梅在心里暗暗的给自己打气。
杨家村比起沿途的村子,又更加的不同。低矮逼仄的茅草屋这时候已经很难寻到踪迹了,一栋栋红砖大瓦房如雨后的春笋,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冒了出来。坐在钟修文的边三轮拖斗里,杨梅好奇的四处打量,短短的进村路,几乎变化得快要让她分辨不出来了。
“妈,您怎么出来了呢,这么冷的天!”还是钟修文抢先发现了于婆婆。摩托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正好停在自家小院的柴门处。
“不冷,不冷,我估摸着这几天你们也该回来了!”
杨梅急急的推开被子,就看到了站在柴门边守望着的于婆婆。“奶奶!”好几个月没见了,杨梅这才发现,跟村里的大瓦房一样,于婆婆头上的白发,也在不知不觉中全冒了出来,被黑绒额带束缚着,黑白分明!
“奶奶!”被杨梅抛下的钟耀敏也掀了被子,整个人露了出来,不甘落后的叫人。
“嗳!好喽,好喽,乖乖们都到家喽!”于婆婆出来一手一个,乐呵呵的牵了两个孩子。虽然满脸满足的笑容,但杨梅还是从她蹒跚的脚步中看出,老人是真的老了。
眼前无论是房屋,还是亲人,都在一再的提醒杨梅,时间如流水一般的过去,带来了很多,也带走了很多,到底是回不到从前了。
自己的家,依旧温暖而舒适,祖孙三人相携着进了屋,杨老倌正在灶房里做饭。
再也不是当初连午饭都吃不起的时候了,为了迎接孙辈的回家,杨老倌做了大蒜炒肉片、肉丸蘑菇汤、杀了一只家养的大母鸡、蒸了鸡蛋羹……林林种种摆了满满一桌子。
红泥小灶上咕噜咕噜炖着鸡汤,清香扑鼻,一路的寒气立即消散,捧起碗趁热喝上一口,一直暖到心里。
杨老倌跟于婆婆一样,脸上的笑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过,拿出珍藏的老白干,一次次的给钟修文满上,“暖和暖和身子!”
这年头根本就没有查酒驾这么回事,一个敬,一个来者不拒,翁婿两个如酒逢知已。要不是杨梅担心钟修文还得一个人返程,真的不忍心破坏了这个和谐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