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会传给你孙代音吧?”
“那当然不可能。不过,他收了一个义子名叫渊令诚,此人已经被立为世子。而这个渊令诚的母亲,就是我孙代音的妹妹。换言之,我孙代音再过上几年就是高句丽的国舅爷了。”
郭业冷笑道:“渊男建这点伎俩就把你稳住了?难道孙城主看不出来这是渊男建的缓兵之计?”
孙代音摆了摆手,道:“秦国公不必多费唇舌。某家和渊国主之间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更不是您三言两语能够动摇的。”
“可是……”
温沙门道:“没啥可是的。我高句丽立国七百余年,早已非一家一姓之国,而是高句丽人共同的国家。国内朝代更替,大家还可以置身事外。但若是有外敌入侵,我等必然拼死一搏。”
他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你们大唐若有实力,尽管派兵来攻。若是没有实力,就请马上退兵。秦国公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不战而屈人之兵恐怕是错打了算盘。咱们高句丽的好男儿宁折不弯!”
郭业脸色微微一变,道:“孙城主,这也是您的意思?”
“不错,岳父大人的话,就代表了孙某人的话。秦国公,咱们之前有交情,今天您孤身入城劝降,想必也是一番好意。我姓孙的足感盛情。但我绝不会背叛国主,背叛高句丽。”
说着话,他站起身来,道:“今日天色已晚,您也不必急于回去,还请在城内歇息一晚。待到明日一早,某家再送您出城。秦国公,请吧。”
郭业还没说话呢,温沙门道:“天色晚了?这日头还老高着呢!女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代音微微一笑,道:“岳父大人,现在咱们辽东城兵精粮足,守住城池毫无问题。所以,完全没必要把秦国公怎么样。真的把他扣住了,反而显得咱们心虚,难免令城中军心不稳。”
“老夫英雄一世,自然不屑用那些下作手段。不过现在你既然不想把他留下,把他送回去不就行了,又何必多留一晚?”
“咱们辽东城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就这么让他安然无恙地回去,小婿还真是心有不甘。”
孙代音轻笑一声,继续道:“秦国公可是大唐天子的心腹爱将,更有传言,他乃是大唐天子的私生子。如果咱们把他留上一晚,让大唐天子着着急,也算稍出心中一口恶气了。”
“你呀你……”温沙门道:“老夫就是看不上你这股小家子气!两国相争,耍这种小手段有什么用?”
“嘻嘻,此事虽然没什么大的好处,总没什么坏处吧?岳父大人,您说是不是?”
“好吧,你是城主,老夫只是一个小小的长史。这事当然是你说了算。老头子我也就不讨人嫌了。”
“多谢岳父大人的体谅。”
事已至此,郭业能有什么办法?他也只能冷笑一声,道:“那郭某人倒要感谢孙城主的不杀之恩了?”
“好说,好说。来人,快带秦国公下去休息。”
……
馆驿之内。
没有点烛,月色清冷,郭业独坐窗前,默默无语。
虽然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今天这场劝降,貌似是失败了。孙代音意志坚定,似乎完全不为自己的言辞所动。
自己到底是哪里算错了呢?
今日所见的那个孙代音,还是六年前的哪个墙头草吗?抛开对国家忠诚不谈,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讲,他也应该弃高句丽选大唐呀?
一个未来国舅的身份就能把他收买?他这脑袋是被驴踢了吧!别说高句丽的国舅了,就是大唐的正派国舅爷,一个长孙无忌,现在已经靠边站了。一个长孙安业,还在边疆吃苦呢。
这里面的门道他还能看不清?
或者说……他真的如温沙门所言,不忠于渊氏,却支持高句丽?
这还真说不定啊。
就像是南明的著名大奸臣马士英,贪污腐化,弄权渎职,陷害忠良,什么坏事没干过?等到清兵到来的时候,还不是不屈不挠奋起抗争,最后被剥皮实草?
而与此同时,被成为“君子”的钱谦益呢?却是以“水太凉”之言闻名于后世。
莫非这个孙代音就是高句丽版的“钱谦益”?虽然私德不佳,却是大节无亏。
如果是那样的话,李二陛下这次征东,恐怕就真的要无功而返了。而自己这个劝降之人,也会脸上无光。
唉,自己还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笃笃笃~
正在郭业胡思乱想之际,忽然,传来了阵阵的敲门声。
“谁?”
“秦国公可在屋内吗?”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传来,道:“奴家奉了孙城主之命,特来给您送一桌酒菜。”
“酒菜?算了,我不饿。多谢孙城主的美意,你请回吧。”
“那……我们这晚上寒冷,奴家去给您取床被子来。”
“那也不必。”
“呃……秦国公晚上可寂寞?要不要奴家侍寝?”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郭业怒道:“孙代音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借着这种小手段羞辱于我?”
“呦,瞧您这话说的,真是把孙将军的一片好心当了驴肝肺。孙将军这是怕您心事重重孤枕难眠,才派出奴家前来伺候,哪有您想的那么不堪?”
“呃……不必了。郭某人没哪个心思。”
“别呀,古人云,食色性也。秦国公正当壮年,岂会不好女色?哦,我明白了,您是怕奴家的蒲柳之姿,不堪入目吧!没关系,您瞧瞧就知道了,包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