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知道去了侦缉厂就如同是进了阎王殿,皆一脸的惨然,却又是满面的无奈。
作为在孙元身边呆过一阵子的甘辉对于侦缉厂的厉害也是早有耳闻,也知道秦易等人被捉过去,虽然性命无虞,也不会受刑。可学习班是免不了要上的,报告和自我检讨也免不了一篇一篇地写,直到触及灵魂,这样的精神折磨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以前就曾经有个贪污了给养的后勤军官被捉进侦缉厂,让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交代问题,一连审了三天三夜,写交代材料写得手都肿了,实在忍受不了这种非人的待遇。在吃饭的时候,含着筷子朝桌上猛地一撞,自杀了事。
一说起这侦缉厂这三个字,几乎所有人都是谈虎色变。
看到躺在担架里,浑身裹着纱布的秦易,甘辉心中难过,握着他的手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才叹息一声:“教官,我来君侯这里就没打算离开。你在侦缉厂那里,若是短缺什么,带个信过来。”
秦易反安慰起他来,道:“甘将军,我什么都不缺,你也不要管我。吃了这么大败仗,若君侯不处罚我,我心中这道坎反过不去,如此也好,对自己,对死去的弟兄也有个交代,心中却是安宁了。”
甘辉也知道,只要进了侦缉厂,秦易已然前途尽毁,细致心中难过,不觉得眼前一阵朦胧。
旁边,兴泰道:“甘将军,看得出来,君侯是看重你的,休要为了秦易误了你的前程。”
“你……你这个建奴懂什么叫战友情义,懂得什么叫袍泽弟兄?”甘辉愤怒地转头盯着这个骚鞑子。
“我是叶赫那拉?兴泰,我不是建奴。”兴泰喝道:“甘将军你现在还没加入我宁乡军,今日之事也就罢了。我提醒你,君侯说过,我宁乡军士卒无论是什么民族,都是同僚、同仁、同志,若再说这种话,那就是犯了军规,甘将军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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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无能,镇海军三万大军就这么完了,完了……空前惨败……”中军节帐中,孙元大发雷霆,气得嘴唇都在发颤。
这样的发泄,他也不知有过几次。
在听说镇海军军权被马宝夺去,而豪格出乎所有人意料带并来袭之后,孙元就感觉到不妙,急忙带着骑兵军来援。
可走到半路上,就听说镇海军整个地溃下来了。
失望、震惊、郁闷之下,孙元没个奈何,只得停了下来,让骑兵军驻扎在容城,并带信给后面跟进的各营,让他们向自己靠拢。
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容城将成为自己的大本营。先依托白沟河,稳住阵脚,然后另觅良机同豪格决战。
此刻,斥候不断将前方的消息带回来,消息一个比一个坏。
据回来的斥候说,琉璃河到拒马河之间的平原上,到处都是镇海军的乱兵,而建奴的骑兵如同狂风一般,一遍一遍地吹袭而来。这一次,建奴也是发了疯,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就那么不停地挥舞着刀子,大量杀伤的明军。
镇海军阵亡将士的尸体铺满了整个平原,填满了每道沟渠。
三万镇海军,以及两万镇江军、民夫和辅兵跑得到处都是,再也不可收拾。到现在,活着回来的只有甘辉收拢的两千多败兵。
这可是过朝自当年朱仙镇大战之后,又一场空前惨败,对于各路北伐大军的打击可谓沉重已极。
他担心镇海军的失败动摇了自己的军心,宁乡军虽然敢战,可也是肉体犯胎,见友军输得如此之惨,思想上难免不会有所波动。
更何况,这支镇海军可以说是倾注了孙元不少心血,如今已不复存在,怎不叫人心疼?
见主帅又开始发火,众人都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
好在外面有兴泰的声音传来:“禀君侯,甘辉将军来了。”
孙元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他大步走出节帐,一把扶起欲跪下去的甘辉,不住叹息:“还好,还好,甘将军总算平安归来,这让某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落地了。只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甘辉听到孙元的安抚,心中一暖和,眼泪掉下来了,道:“末将往日糊涂,一心想回镇海军。经过这一站,在下这才知道,要想为国家和民族效力,还得在君侯身边,也只有在君侯这里,末将才算是能够一展胸中的抱负,愿为曹国公麾下一走卒刀山火海绝无二话。”
孙元心中欢喜,一边牵着他的手朝节帐中走去,一边道:“甘将军能够加入宁乡军,乃是某莫大喜事。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放心好吧,你做了某麾下大将,斩杀马宝一事没人敢多一句废话。”
提起马宝,孙元一脸的愤怒:“此贼就算你不杀,某也必斩不饶。对了,你手下那两千多人马的兵器铠甲马匹,还有带军的军官,等到主力到后,某会叫人送过去的。甘将军,我有两个计划,一是,将败军重新整编,单立一营,你来做这个营官;二是打散了,充实到各军,当然,甘将军也会妥善安置的,却不知道甘将军你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