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已经北逃,听人说,多尔衮、多铎的大军已经撤退到天津卫附近。洪承畴紧急率领六镇兵马赶了过去,与此同时,秦军主力也抵达天津卫。超过十万明军在京西至渤海这一片狭长地带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同以前的保守不同,洪总制这次是下了死命令,各镇兵马必须奋勇作战,务必将建奴歼灭在天津地区,若有临敌不前,作战不利者,斩。
洪承畴之所以一反常态的强硬,除了是受到刘宇亮和孙元的绝世大功刺激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秦军主力终于赶到了。
三秦自古出强军,洪亨九和孙传庭一手练成的陕西军在这些年同农民军的战斗中屡立功劳,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而且,陕军自来京城之后,还从来没有打过一仗,士兵们都憋的厉害,皆摩拳擦掌想在战场上获取功勋。
也是处于对自己嫡系部队的绝对信心,洪承畴准备在天津卫,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好好表现表现,扭转皇帝对自己在山东战场碌碌无为没有丝毫亮点的成见。
可是,秦军以前所获得的战斗经验都是出农民军战场。建奴和农民军比起来,又有什么不同,只怕他们并不清楚。
“我不看好洪总制,这一仗,说不好建奴还会如以往一般大摇大摆地破关而归,秦军也挡不住。”孙元肯定地说,实际上,仗打到现在,同真实历史上也没有什么区别。只不同的是,岳托的病故被孙元老实不客气地说成自己的功劳:“这一仗,说不定短短几日就能分出胜负。战争快要结束了,所以,大家准备一下,准备回京城吧!”
旁边的黄佑依旧阴郁着脸,也不回答,只点了点头。他心中虽然对孙元不满,可作为孙将军的首席幕僚,该自己做的事情依旧会一丝不苟的做好。
这些天,黄佑忙着安抚灾民,维持济南城中的秩序,埋葬死者,消毒,并遣散灾民回乡,累得面色发青,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这种琐事,孙元是不能亲历亲为的,这个孙太初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他脸色难看,可其他宁乡军的军官们却都是一脸的兴奋。毕竟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仗也打得苦,都想回渤海所过几天安生日子。疲惫和战争后遗症不可避免的出现,即便是号称铁军的宁乡军也不例外。
厌战情绪弥漫,也是可以理解的。
犟驴子管不了那么多,大声问:“将军,依你看来,咱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济南?”
孙元笑问:“怎么,不喜欢这里。泉城乃是山东第一大城,正春和景明,风景极好,比起咱们渤海所的荒山可好多了。”
犟驴子烦恼地摇着硕大的脑袋,苦恼地说:“这地方是好,可是臭得紧。他奶奶的,俺每天一醒来就能嗅到死人的臭气,这济南就跟个大茅房似地。”
他这话一说出口,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众人都沉默下去。是啊,建奴围城战实在太苦,死的人实在太多。即便这么天过去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肉气息。这还是是初春,若是换成盛夏,也不知道会恶心成什么样子。
说句实在话,宁乡军的士兵中,除了军户出身的老兵,后来加如六镇骑兵以及老天雄的士卒可都是沙场老卒了,以前也不是没有打过恶仗。可以前他们大多是同农民军在战场上厮杀,如今回想起来,与济南这种酷烈的国战比起来,所谓的内战其实都是小孩子过家家。
山东之战,才是真正的战争啊!
环顾四周,将士们身上或轻或重地带着伤。汤问行断了肋骨,身上十几道伤口;谭人凤阵亡;小毛阵亡;秦易现在还躺在床上;温老三屁股上被一顶倒下的着火的帐篷烧了,到现在烧伤的部位总算结了痂,前些天他在屋里叫得那叫一个惨;新任情报系统的负责人梁满仓断了一根肋骨,脑袋也被人打破了,整个人包得跟粽子一样。因为破相,以后也别想出任务当细作,只能老实呆在军中当官。
至于宁乡军一军之主孙元也不好过,他也断了两跟肋骨,到现在左手还上着夹板吊在脖子下面。
大约是看到众人的情绪都不高,孙元道:“诸君,如果某猜得不错,最多三月中旬,就有圣旨下来,让我军班师回京了。好不容易来济南一趟,大家抓紧时间逛逛。”
据真实历史记载,清军会在三月上旬冲开明军在天津和蓟县一带布下的天罗地网,沿青山口出关回辽东。
众人对孙元是非常相信的,现在已经是二月底了,距离下月中旬也就十几天工夫,都高兴起来。
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温老三笑了半天,然后依旧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终于可以回家了,不过,渤海所可不是咱们的家。还是韶伟那小子运气好,得了个回扬州的美差。哎,我温老三的爹娘当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没给我生一个貌美如花的姐姐。”
话中之意是暗指韶伟得了孙元的照顾,终于可以回江南了。
孙元一阵尴尬,忍不住连连咳嗽。让韶伟回江南可是管陶要求的,而且,他这次回江南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去办。
见孙元尴尬,犟驴子忍不住大着嗓门喝道:“温老三,看你獐头鼠目的模样,你就算有个姐姐也会是个丑八怪,如果嫁给将军,那不是给将军心里添堵吗?而且,你多大了,如果真有个姐姐,他娘的都四十岁了,那是给将军找个奶妈子吗?”他和温健全一向不和,一见面都抬杠,说起话来也不客气。
众人都扑哧一声笑起来,都说是啊是啊,驴子言之有理。
温老三大怒,尖酸刻薄地道:“美,美管个屁用。这女人,关键在德。嘿嘿,驴子,你女人倒是美,可又如何,你他娘倒是省心了,直接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