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军这两月都在学宁乡军的长矛方阵战法,问题是长矛都长达五米,携带颇不方便。
这么多士兵提着兵器在营中乱闯乱跑,跌跌撞撞,有的人嫌麻烦,索性将长矛扔在地上,空中手没头苍蝇似的四下乱涌,眼见着就要不可收拾。
孙元不禁摇了摇头:正如那句话说得好,画虎不成反类犬。王允成要学我宁乡军的战法,给手下弄了这么多长矛。却不知道,现代军队最重要的是纪律。以及士兵在长期训练之后,所养成的对上级军官的绝对服从。至于用什么兵器,并不重要。这种经过现代手段练成的军队,即便是每人拿一根削尖的毛竹,也能完胜装备精良的古代垃圾部队。
想到现在朱汀或许正在和建奴沙场鏖战,孙元心中如同热汤沸腾。当下再不迟疑,扭转马头:“走,回老营去,今日算是白来一趟。”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轰隆而来。大约三十来人,马上的骑士都提着鞭子使劲地朝乱军抽去,口中的大骂:“回帐篷去,回帐篷去!”
一条鞭子朝孙元抽来,旁边的一个卫兵伸出手去,“喝!”一声恰恰抓住鞭梢。
那骑兵大怒:“混帐东西,骑马乱跑什么,仔细用军法砍了你们!”
孙元卫兵怒道:“仔细你的狗眼,看明白了,这是宁乡军的孙将军。”
“啊,是孙元吗?”这队骑兵闪开了,就看到一脸狼狈的王允成从人群中骑马走出来。
“见过王将军,正是孙元。”孙元微微一拱手。
“你来得正好。”王允成面容变得铁青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混乱的老营,又指了指宁乡军的营盘,怒喝道:“孙元,看你的干的好事,大清早的擂什么鼓。他娘的,老子的军队都被你弄得啸营了。若是我川军有个好歹,若是那高贼有个好歹,看你如何向卢督师交代?”
古代的军队最害怕的就是炸营,尤其是长途行军和作战期间,士兵们的精神高度紧张,已经到了崩溃边沿。夜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以为是敌人前来偷营。于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士兵第一反应就是立即逃跑。问题是营中黑灯瞎火,也看不请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成千上万人相互践踏,甚至提着兵器乱砍乱杀。一支几万人的部队,因为炸营,一夜之间散得干净也是常事。
王允成这人在以前一见孙元就是满面笑容,又是请客又是吃饭,只要孙元一去他的军营,不被灌酒罐到面红耳赤不算完。在孙元的印象中,这家伙就是个老滑头,见人都是一副豪爽热情的模样,可一说到实际的东西,就溜了边,是个不可信任之人。
可今日王允成却翻了脸,可见他怒到何等程度。
孙元心中不耐烦,可这个王允成手握兵符,却不能不按捺下性子,用尽可能简短的话将这事同王允成说了一遍。
然后道:“王将军,咱们也接到了朝廷出并进攻建奴,解围京城的命令。如今,建奴大军就在前面,人数也不多,就一千出头。你我两军合一起七千,正是尽歼敌寇的良机。请快快整顿军队,与孙元一道出兵接战。”
“啊,果然是建奴来了。”孙元这话刚一说出口,王允成身边众人就炸了锅,齐齐发出一声低呼,面色有些发白了。
天雄军王允成部的川军,普通士兵都是川人和湖广人,但中下级军官却都是土生土长的河北人。后金建奴自天启年起就不断入寇,河北受害尤烈。可以说,这一二十年以来,建奴简直就是河北人心目中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川军普通士兵没有见过建奴,可天雄军的军官们一提到东北野人却都是心中发憷。
军官们的心思,王允成如何不明白,他哼了一声:“朝廷虽然下令我等救援京城,与建奴交战。可是,我等最重要的任务却是平稳地将高贼押解回京,献俘太庙,这才天大的大事。至于其他,某却管不着。此战,若是胜了,自然一好百好。若败,让那高贼乘机逃了,我等也只有抹脖子干净。孙将军,你就不要节外生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