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态度,倒叫王德化更加的不安了,这是要唱哪一出啊?内心充满惊疑的王德化,跟着进了书房后,陈燮等人奉茶之后才道:“襄阳整军,这是为了剿贼大局的必然举措。凡为帅者,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公平,然后才能谈其他。怎么样才能做到这次整编是公平的呢?我觉得,名分上一定要有个说法。事情我可以来做,但是一定要先讲明白大义。什么是大义,我跟陛下说过,大明的问题其实就是两个问题,一个是财政的问题,一个是军队的问题。这一次襄阳整军,我就是要做个尝试。”
陈燮说了这么一通,王德化越发的糊涂了。陈燮到底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真的听不懂啊。你能说的简单一点么?陈燮喝了口茶水,好整以暇,继续道:“这一次整编,由监军来负责钱粮军械的分配,所有账目我都会记下,将来从海关的税收里扣除。也就是说,这一次整编,具体的事情是我来做,但是大义的名分不能乱。任何一支军队,都必须是朝廷的军队。事关军队从属的大局,只能是由监军代表陛下来做。”
王德化听明白的瞬间,浑身的血都用上了头脑,脸红了,脖子也红了,动脉明显的一跳一跳的。王德化稍稍平静之后,站起来长揖及地,口称:“奴婢小人之心,惭愧!”
陈燮不在乎的笑道:“人之常情而已,不必惭愧。我已经上奏陛下,事情就交给监军了。其实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做一件事情,去告诉大家,整军是陛下的意思,钱粮也是朝廷出的,这就足够了。”
襄阳整军的目的何在,奏报到了京师,陈燮一五一十的把他作的事情都说的很清楚。最后才提到了整军的用意:官兵为何不振?无他,不公也!以文驭武之道,本质上就是一种最大的不公平。武将要求着文臣,打仗送死的是他们,首功还落不到头上,臣以为这一点必须要做出一些改变。襄阳整军,就是一个尝试。各省官兵,猬集襄阳,以陛下的名义,去芜存菁,发饷到人,监督口粮,这些事情才是监军该做的事情。
陈燮说的很含蓄,实际上的意思就一个,要皇帝把军队抓在手里,而不是交给文臣去瞎指挥。还有一点,就是要朱由检明白一个道理,权利的是需要制衡的,只有皇帝、文臣、武将三者之间的权利出现一个平衡时,才叫真正意义上的平衡。
襄阳整军的事情,对于文臣阶层来说,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挑战。如果在明朝的其他时代,陈燮这么做的问题很大。受到的阻力将是整个天下,甚至武将都不会支持。但是在明末这么做,得到了皇权的支持和武将的支持。理由很简单,整个文臣阶层,在明末表现过于拙劣,导致武将集团在对内对外的战争中,实际上是文臣在求着武将好好打仗。这一点,在杨嗣昌对待左良玉的问题上就能看的很明白。实际上,这也是陈燮要杀左良玉的关键理由。
陈燮自己本质上是个军阀,但是他绝对不允许出现别的军阀。陈燮这个军阀,将来是要出去祸害别的国家的。其他军阀,那是要祸害大明的。这个一定要搞清楚。
明末的农民战争,在陈燮看来,最大的功劳就是把大明的基层缙绅给洗了一遍,河南、陕西、山西、江北、这几个省的情况最为明显。尤其是河南省,可以说被反复的洗,给陈燮在河南进行一些尝试奠定了基础。这些都是后话了。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没有人能一步登天,也没有一觉醒来就能实现四化的好事。
襄阳整军,首先是军事制度上的改变,陈燮在其他各省的军队之中,引进了真正意义上的监督机制。这个监督机制,其实说穿了很简单,就是如实发饷到人,独立的宪兵制度。什么人来发这个饷?监军,代表皇权的监军。那么如何杜绝监军的贪腐呢?这就是皇帝的事情了,陈燮还真的操不了这个心。至于宪兵嘛,陈燮只好暂时先自己来做。回头把这个制度完善了,再交给王德化这个监军体系。监军监军,不就是该做这些事情的么?瞎指挥,不是监军该做的事情。
陈燮这份奏折,在朝廷内引起了不小的恐慌。主要是文臣们慌了,因为陈燮这么干,等于是在军队控制上,绕过了文臣集团,另辟蹊径,让皇帝走别的渠道来控制军队。
文臣集团的恐慌,陈燮没负责的心思。反正这事情,陈燮早就想干了。爱慌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