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小时候上过私塾,考了几次秀才不第,后来投军。陈燮对他的印象很深,不是因为他的学历,而是因为他作为一期生,一直很耐心的在参谋处做一个普通的参谋,没有像别人那样,主动去基层谋求战功。陈燮不认为他是怕死,登州营是鼓励参谋下部队的。那么这个年轻人,一直呆在参谋处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性格决定的。不喜欢跟别人争,不等于他不优秀。
常时仁自信的走到一副大地图跟前,拿起棍子指着地图道:“老爷请看,这是木场驿,左边是一片山林,山脚和山林之间河流。右边这里是一个林场,树砍光了被废弃,长满了低矮的灌木。昨天在前面侦查的时候我注意到,木场驿这个小镇不足百户人家,建奴有两万人上下,只能把营地往四周扩展。当然他们也很小心,营地周边留了不下三十米的空旷地带,目的是防火。这一招,对付别的明军有用,对付我们没用。很简单,只有这一条河,连夜派人给河流截断。建奴的营地里多的是木材和帐篷,水源没了,我看他们拿什么救火。”
陈燮微笑鼓掌,所有人都明白了,跟着一起鼓掌。站在地图前的常时仁,反倒有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陈燮待众人平静之后,鼓励道:“你干的很不错,明天你带一个参谋小组去张彪那,今后你就是他的游击参谋了。”
“谢老爷提携!能解释一下,什么是游击参谋么?”常时仁还不忘记问一下级别,陈燮听了哈哈大笑道:“相当于守备,就权利而言,今后张彪手下的两个步营的任何军事行动,必须得到你的同意。一句话,你制定计划他执行,其他参谋处该有的权利你都有。”
参谋处的权利很大,不仅仅限于制定作战计划。后勤处这一块,也是参谋处在分管。这么说吧,怎么练兵,战场上怎么执行,是将军的事。其他的,都归参谋长管。但是有一点,参谋长没有权利调动一兵一卒的战斗兵。这就是陈燮的指挥体系中的互相制约。
“卑职明白!”常时仁立正敬礼。陈燮又道:“这是一次尝试,这一仗结束,军中需要一次改革,效果不错的话,军中将设参谋部,下设各级参谋长,从参将一直到守备。大家都有机会,好好表现吧。”
夜。河边火把通明。一个新兵营被调上来,用沙袋截断河流。这个点选的很有讲究,不是单纯的把河水堵住就完了,而是找一个西边地势较低的地方,讲河水往西边的湿地里引。这样做的好处,自然是不会影响明天的战斗。
组织这个行动的,自然是常时仁,因为他对这个事情最了解,一度就想过截断河流的事情。不过那会他没想到会有人把水师版的康格列夫火箭给发来了。这本事个错误,陈燮引导之下,坏事变成了好事,还导致一个准备最充分的将星冉冉升起。原本常时仁的计划,是截断水流,导致岳托所部的饮水困难。毕竟那么多人和牲口,每天的饮水就是一个海量。那么多人,没有河流,靠打井饮水肯定很困难。尤其是在登州营的抵近压迫之下。
熟悉地形的常时仁,要堵住一条宽度不过五米的小河太轻松了,水漫起来后,被挖好的缺口往西边的低洼里引流。打完这一仗再挖开就是了,不会影响今后下游的饮水。
凌晨三点,借着黑暗的掩护,登州营主力六个步营,悄悄的出现在岳托大营的五里之外。这个距离,12磅炮也好,康格列夫火箭也好,都能打到岳托的大营纵深。
陈燮也在黑暗之中,营养良好的登州营,不存在什么夜盲症。悄悄的在黑暗之中,各队花了两个小时做好了一切准备。
“炮营准备完毕。”“步营准备完毕。”“掷弹兵准备完毕。”黑暗中不断响起轻声的汇报,虽然是黑夜,耗时较多,但还是各部队先后就位了。
五点整,黎明前的黑暗,远端的木场驿和建奴营寨在黑暗中只能看见零星火把,正是这些火把,成为了定位的参照物。陈燮看看手腕上的表,淡淡道:“开始吧。”
呜呜呜!呜呜呜!鬼叫一般的破空之声,划破了死寂的夜空,无数的火焰飞向建奴的营寨。为求胜利,陈燮进行了一次大败家的行动,两万枚水师版康格列夫火箭弹,一口气的全部打出去。这玩意射速太快了,往架子上一放,点火发射,前后不到十秒。
就像下了一场流星雨,无数的火焰落在营地内。不多时建奴的营地里四处火起,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夜空,营地出如同白昼一般。营地内不论满汉士兵,还是民夫,如同没头苍蝇似得乱窜。无数牲口在不断落下的火箭面前惊的乱跑,加剧了营地内的混乱程度。
但是这还不算完,火光内的营地里一切都看的很清楚,炮营的12磅线膛炮,也有了发挥的余地。24门12磅炮次第开火,哪里人多往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