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与晋军对阵,之所以会打不过就退的原因,也在于一个“拖”字,这拖字也是他如今能想到的对付赵樽的唯一一个好法子。
正如耿三友所说,若是硬碰硬,南军不是晋军的对手,他们能做的,便是坚持打持久战,耗光赵樽的钱粮,以南晏天朝大国源源不绝的后勤保障能力来拖着赵樽,在这北方大地上与他玩猫捉老鼠,以逸待劳……
一念至此,兰子安僵硬的面孔缓了缓,拱手微笑,“恕兰某直言,之前兰某与旁人一样,直觉耿将军无领兵经验,恐非北征良将。但今日听闻一个‘拖’字,兰某不得不对耿将军刮目相看,失敬失敬!”
“好说。”耿三友笑着摆摆手,突地凝目,“兰大人,你道这良策是何人所想?”
兰子安一愣,“何人?”
耿三友哈哈一笑,“定安侯,陈大牛。”
“什么?”兰子安抿紧了嘴。
耿三友看穿他心里的怀疑,朗声笑道,“我与定安侯是兄弟,这一点,想必兰大人知晓。以前我在与他讨论兵法之时,曾经感慨过,普天之下,何人能制住晋王铁蹄,何人又能挡住晋王挥师?那个时候,定安侯便道,想要制晋王,唯有一拖,方可试试。我先前那些话,便是出自定安侯之口。”
兰子安恍然大悟。
几乎突然的,他就明白了赵绵泽为何要一心孤行的启用耿三友。试想一下,臣工们能想到的东西,赵绵泽自然也想得到,可臣工们想不到的,他也已经想到了。
若论南晏武将,除了赵樽,当数陈大牛最为厉害。
不仅如此,陈大牛还非常了解赵樽。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了解”二字,有时比多出千军万马还要管用——而“了解”二字,也可以嫁接到耿三友身上。
耿三友了解陈大牛,正如陈大牛了解赵樽。
“呵,有意思。”兰子安淡淡一笑,起身为耿三友茶盏里续了水,抬起眼眸时,眸底波光微微乍现,“咱们的皇帝陛下,何尝又不是一个运筹帷幄之人?”
“那是那是。”耿三友抱拳还他续水之礼,又热情地招呼他坐下来,用“官方语言”对赵绵泽进行了一番全方位大范围的褒赞之后,突地压沉声音。
“兰大人,陛下还有一言要我转达。”
兰子安轻“哦”一声,静听下文。
耿三友目光微眯,“陛下的密旨,要兰大人仔细参悟……”
兰子安心里一怔。
接着,他抬手,喝茶,笑了。
“看来耿将军此行的任务,不仅要‘拖’赵樽,还要替陛下对我行监督之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