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输定了。
再一次,无数人在心里这么说。
夏初七也为他捏了一把汗。
校杨上箭矢掠起,马蹄踏出尘土阵阵。原就闷热的空气,更是低压到了极点,就连梅子和晴岚扇过来的风里,也全是炎热的味道。她的心跳得很快,转过头去时,发现那位“南晏最尊贵”的梓月公主,终于不像先前那样没心没肺的叫好了。她一双美丽的黑眸,一直炯炯注视着场上,一眨也不眨。
“好家伙,南晏总算有一个像样的了。”
场中间,突然传来苏合尖利的口哨声和调侃声。
说罢看晏二鬼不吭声,他再次朗声大笑。
“痛快,接着来!”
苏合射得张扬,晏二鬼却始终低调。他黑深深的目光,一直全神贯注于射柳上,始终只拿他的话当耳边风。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晏二鬼并不熟悉射柳。
这个射柳的难度主要在于三点。第一,马上跑动骑射,相当于后世的“移动靶位”。第二,柳支原本就细小,不仅要射中去青的柳白处,而且在射断柳支之后,还得骑马过去接住。
这实在相当考技巧。
竞技赛,如火如荼。
偌大的校场上,上千人在围观,可除了马蹄声和弓箭声,竟是连一句嘈杂都没有。场上比试的两位男子,一位是鲜衣怒马的皇家贵胄,一个只是从侍卫提上来的五品指挥,谁能做梓月公主的驸马?晏二鬼的人头到底能不能保住?人人都在等待结果。
又一箭命中,接住柳支,苏合耍了一个极为花哨的马术动作,大声戏谑道:“晏将军,你虽比其他人好了许多,可比我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你啊,是赢不了我的。不如放弃吧,我看你是条汉子,留你一命。”
晏二鬼看他一眼,“多谢世子美意。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日要么胜,要么死。我别无选择。”
“那你就去死好了!”
风声中,传来苏合颇为自傲的大笑。
他的骄傲是有理由的。从现目前校场上的形势来看,晏二鬼属实比他略逊一筹。逊在哪?不是射术,也不是骑术,而是北狄人擅长的射柳技巧。
“鬼哥,加油!”
夏初七突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加油”,在校场上突兀而怪异。
它吸引来了无数人的眼光,可夏初七只当未觉,举起拳头,像个“拉拉队员”似的,又大喊了一声。她知道,在竞技比赛时,来自“亲友团”的鼓励,有时候能起反败为胜的决定作用。所谓竞技,竞的就是一个人的心理。
“唔……唔鬼叔……啪啪……”
夏初七话音一落,邻桌的位置上,由奶娘领着的丫丫小公主,突地站上了凳子,看着场上比划的两人,笑吟吟地拍起了小手。
“鬼叔……啪啪……”
几乎下意识的,夏初七以为闯了鬼。
太不可思议了!丫丫竟认出了她爹?
她听赵樽说起过,在带赵梓月回京的时候,他是为小丫丫讲过故事的。可这小丫头脑子也太好使了吧,不仅认出他来了,还在替她爹加油呢?夏初七感慨着父女天性的神奇,看着丫丫,想到赵梓月,想到贡妃,突然脑子一阵晕眩。
千万不要……全都那么单纯。
若真如此,鬼哥有罪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