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七……”陈景的声音,似在呻吟。
夏初七仍是笑,定定看着他的脸。
“陈大哥,我与他这梁子结大了。”
一个人的生命只是一段符号。
一个人由生到死,只是一段虚无。
灵魂不再,肉身若何,又有什么?
出了营帐,夏初七没有去那正在紧张收殓的灵帐,而是缓缓步出了大营,迎着风雨,深一脚浅一脚的迈着步子,踩在厚厚的积雪,往阴山南坡走去。
郑二宝在她背后,默默跟着。
她的脚印小一些,郑二宝大一些。有意无意的,郑二宝似是在丈量她的脚印一般,每一次落地,都踩在她的脚印上。
他发现,她走过的每一步,距离几近相等,竟是那般的匀称,丝毫没有凌乱和仓惶。
靠近阴山南坡,陡峭的山麓,呼啸的寒风,直灌入衣襟,似是还在叙说那一日的惨烈。
夏初七仰头看了片刻,花了约半盏茶的工夫,才爬到了一个可以望见坡地和营地的石崖顶端。
站在此处,她久久无言。
这块土地,经过大晏军队的挖掘,已然与往日不同,她在想,到底是谁将火药点燃的?
她也在想,雪山时,赵十九应当逃命的,可他却冲入了军囤。
他那个人,总是那般不声不响的好。
闭了闭眼,她又笑。
除了好,他也总是那般不声不响的坏。
慢慢的,她走向坡沿,张开了双臂。
“王妃……”
郑二宝低唤了一声,被她的举动吓住了。
“你在做什么?”
另一道比郑二宝更冷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等她回头,人就被他席卷了过去,卷入离坡沿足有一丈远,再一次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她屁股吃痛,抬头看着他。
“该我问你吧,你在做什么?想摔死我?”
“我,我没有掌控好力度。”东方青玄看着她,眸光略略沉了一瞬,又扬唇浅笑起来。
一只手做事,他还不习惯,平衡度也不好掌握,原本他只是想拉住她,不想竟是摔了她一个大踉跄。
自嘲一笑,他一步步走近,娇娆姿态。
“我以为你……”
“以为我要自杀?”夏初七打断了他的话,拍了拍身上的雪,唇角弯了弯,“不过是找到了尸体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你不都说了,早晚的事。再说,即便要寻死,我也不能这般死。这样摔死,下去见他,都没脸,投胎也不会长得好看,万一他还嫌弃我怎办?”
她似是玩笑一般说着,情绪比东方青玄想象中更加轻松。说罢,她看了看那一袭红衣,慢慢走过去,抬起他的左手,眉目间添了一些隐晦的担忧。
“昨夜有没有幻肢痛?”
东方青玄抿唇,妖艳的眉眼挑起,笑了笑,低下头来,看着她白皙的手在他的胳膊上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