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海说到这里更生气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人?”
萧骏并不辩解,只是低声说:“对不起。”
萧远海叹了口气:“小董知道这件事吗?”
萧骏点了点头。
“你!”萧远海差点拍桌子,想到人正在楼下,才勉强压住了火:“你这个样子,人家怎么放心把儿子交给我们?”
“赶紧把这事给我解决掉,这段时间你们俩住家里,上学坐我的车,再带个人接送你们。”
萧骏摇头拒绝:“不用了,我会尽快处理的。”
萧远海吹胡子瞪眼睛的:“我告诉你,楼下这个我喜欢得很,你可给我把事情办清爽了,有些人性格阴郁,想法极端,一定要注意安全,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故来伤了我儿媳妇我可饶不了你!”
萧骏下楼,倚着阳台的落地门看院子里。
京城的秋日难得的天清气爽。晚上风大,把云彩吹得一丝也无,月华如练,铺了一地,显得院子里的灯光都柔软了许多。
小双正乖乖地坐在那里讲学校里的事,刘丽一面笑眯眯地听,一面剥松子给他吃。
萧骏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当年自己为了出柜而挨得那顿毒打和半年进不得家门,是那么值得。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双被安排住萧骏的房间,萧骏认命地去住楼下的客房。
萧骏带小双去自己房间里,随手锁上门,回身抱住他,两个人默默地亲了一会儿。
董喜双偷偷笑了一下,小声叫:“骏骏。”
萧骏低头眯起眼睛看他:“哦?口气挺大的嘛,叫老公干什么?”
董喜双嘻嘻地笑:“阿姨说你的房间不叫别人进的,你不怕我住进来发现你的秘密呀?”
萧骏双手握着细细的腰把他举起来放在书桌上平视:“想知道我的秘密?容易得很,做一次换一个秘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他出差忙了小半个月,刚回来就赶上小双生病,好容易病好了又体谅他身子虚,怕折腾,搬回了宿舍,算算萧骏也憋了快一个月了,每天守着香香软软娇娇的宝贝却什么都不能做,刚才稍微亲了那一会儿只够点个火,根本没法解渴。
董喜双脸腾得红了,眼睛左闪右闪地不肯看萧骏,手也把人往外推:“别闹了,我……我没啥想知道的,真的……”
萧骏抓着他的手腕环到自己腰上,贴上去吻他,舌头在口腔里凶猛地进犯了一圈,离开时发出清脆的一声“啵”。
小双果然眼睛都迷离了,嘴唇红红的喘个不停,满脸都写着“我很软,快来侵犯我”。
萧骏太喜欢他这个软糯可口的样子了,但也知道时机地点不对,只好抵着他的额头哑声说:“今天饶了你,这笔账记着,秘密我可都准备好了……”
中秋过后紧接着就是国庆假期,萧骏开车把董喜双送到星屿去,拜托鹿屿好好照顾,自己回来解决宋集留下的麻烦。
他约了宋集在学校附近的酒吧见面。
坐在他对面,即便一向冷静如萧骏,也难免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他跟宋集没见过几次,印象不深,但也知道,他绝对不是长成这个样子的。对面的人仿佛贴了一张照着鹿屿画出来的劣质面具,即便酒吧昏暗的灯光也遮不住令人毛骨悚然的违和感。
宋集痴痴地看着他,笑了一下,语气温柔:“你回来了。”
萧骏面无表情地回应他的注视。
宋集回头环视了一下,微笑着说:“记得吗?你第一次跟我说话就是在这里。”
那时他跟着萧骏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他常常会来这里喝酒。那晚他来这里碰运气,正赶上萧骏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他好像心情很不好,守着瓶烈酒,谁也不看,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倒。
宋集坐在旁边默默地看了很久,直到萧骏看起来像是醉了,才敢上去搭话。
萧骏没有顺着他的话一起回忆往昔,只是冷冷地开口说:“那些关于我的流言,是你放出来的吧。”
宋集并不意外他已经知道了。看着他说:“这一年我没办法在你身边……你……你实在太耀眼了,我得确保没有人缠着你。”
但还是没保住,鹿屿也好,那个姓董的也好,还有一个姓纪的,包括他们班上那个恬不知耻每天围着萧骏转的谭瑶……太多碍眼的人了。
原来所有误会的源头竟然在这里。萧骏心里无奈而愤怒,语气冷得像冰: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宋集露出一个笑容:“我说过的,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萧骏表情复杂地看着他:“我也说过的,不可能。你爱的根本不是我,只是你自己偏执的幻象而已。”
宋集摸着自己的脸:“不,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有多爱你,我愿意为了你去做任何事,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你不喜欢吗?”
萧骏看着他疯狂而痴迷的神态,摇摇头:“你处心积虑地跟踪和窥探我这么久,居然不知道我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宋集像是没听懂一样,狐疑地抬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指痉挛地捏紧,声音尖利起来:“什么意思?”
萧骏看着他,仿佛宣读最终判决一样,一字一顿地说:“意思是,你努力错了方向。我从没有喜欢过鹿屿。从没有。”
宋集目光空茫而疯狂地看了萧骏半天,突然猛地站起身尖叫道:“不可能!”
桌子上的酒杯被他撞翻了,红色的酒液淋漓地顺着桌边淌下来。
不可能的。那天晚上,他离他那么近,仿佛终于有机会触碰到神迹的虔诚信徒,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去取悦心目中的神。然而萧骏却无动于衷。最后,他接了个电话,挣开自己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永远不会忘记,萧骏当时喊的那个名字,鹿屿。
他曾经非常恨鹿屿,恨他永远一副无辜的姿态出现在萧骏身边,恨他占据了萧骏所有的目光。特别是当他知道萧骏没有出国,而是追随着鹿屿来到这里的时候,那种恨意达到了顶峰。
后来他又开始庆幸,庆幸萧骏的执着,他求而不得,自己就可以做一个完美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