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马上过去。”他点了点头,慕容之神情严肃起来,看着孟笙吩咐道:“抬我过去!”
“你去做什么?!”元婉蓁紧张道,慕容策皱了皱眉头:“先养好身子,有什么情况我会来给你说。”
慕容之‘嗯’了声,元婉蓁赶紧扶着他躺下,掖好被角:“你眼下什么都别操心。”
“好,那我睡会。”他微笑着应声,慕容策看着元婉蓁简短一句:“六弟歇了,你也回帐睡会。”
元婉蓁疲软着神色点了点头:“好。”
一一一
果然如慕容策所料,袁辽带领两万晋军攻破谯郡后,又继续向梁郡前行。因慕容之受伤,打乱了之前的部署,慕容策便与众将商议后,决定亲自领兵两万前往梁郡,先阻扰袁辽进攻,尽量拖延时日,等待慕容之复原。
帐中红烛柔光,桌上瓷瓶中插满了盈盈蓬蓬地茶花,十分清雅。毛毯前搁了一个大火炉,木炭“哔啵”一声跳,薰得茶花含香吐蕊,清香四溢。
帐外朔风正劲,小雪簌簌,里边却是融融洋洋,如春暖。
“明日就要走了么?”她看着他眼底尽是担忧,“你不是说要寸步不离的带着我吗?”
“我是想,可此次情况特殊,我独自领兵前往,带着你太危险了。”慕容策神色不安而疼惜,坐在她身边,道:“这儿秦将军与大哥都在,帐前已加派了将士把守,你也不要再去后山,太子这次回去后,短时日内也不敢再起什么心思。”
她侧首想想,疑问道:“那日,你为何不直接杀了太子?”
“我当然想杀了他。”慕容策喝了口茶水,默默片刻,方抬头说道:“他既然来,不会没人知道。父皇虽是将皇位留给了我,但文武百官不知其中隐情,在他们眼里慕容恭还是太子,更何况戚妃在朝中的势力难以预计,到时我如何向文武百官交代?!再者,如今守在燕城的御前军区区五万,林威将军若是在此刻起兵造反,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你想得周到。”她抱膝而坐,慕容策用黑玉剔子轻轻拨了拨烛焰,把它挑亮,缓缓道:“上回剔除太子眼线已禀报了父皇,父皇便命太子挑了人来填补职位空缺···”
他话未说完,元婉蓁惊声打断道:“那太子岂不是又要送来眼线?!”
“是啊,不过都是自己人。”他的手按在她手上,元婉蓁蹙了蹙眉,好奇道:“谁啊?”
“温然。”他靠在她耳边,顺势就吻了吻她的耳垂,“待我回来后,就得去枋头,那时你就跟着我去前秦求得秦皇援兵,而在这期间,林威将军会从各关隘抽调人马,集结十万大军驻守枋头!”
他说着微微一笑,笑中透着精明的算计,元婉蓁心中一喜,知道他是有计划要除掉林家军,却不知要如何行动:“你要怎么做?”
他摇头,神情有些神秘:“不急,待温然坐稳后再说。”
她拥住他,眼中有如璧的光华涌动,“等这一切过去,我们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烛光映得人的心境温润如白玉,他的声色亦是温柔如水:“我不要天下,只要你。”
“父皇会同意吗?”她双手拢合在他的指间,慕容策看着她,目光恳切:“放心,还有我哥了。”
她开心的‘嗯’了一声,不一会脸上又溢出离别的心酸,慕容策拥着她,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我很快就会回来。”
她忍着眼中的泪,淡淡一笑,与他十指牢牢扣紧:“我等你。”
第二日清晨,她替他整理好衣衫,他微微双目轻瞑,颔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抱着她的手臂更加用力。
他轻声在她耳边道:“我会回来,绝不食言。”
“要好生生的回来。”她忍住心中的酸楚,他用力点点头,亲吻她的唇:“等我。”
走出帐外,她不舍的推一推他手臂,道:“快走吧,都等着你了。”说完,她便转身不敢看他,慕容策心中亦是不舍,难过也愈加浓重,却只能转身上马离去。
簌簌雪花晶莹剔透飞舞在空中,宛如泪花冰霜,听着军队细碎而沉重的步子越来越远,元婉蓁的泪终是汹涌流出,心也一点一点寂寥下去,寂寥到了极处,担心到了极处。
寂寥如斯的等待,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仿佛冗长的走了好久,有一辈子那么长。
在这三个月间,慕容之的身子恢复的越来越好,常常会陪着她在溪边走走,偶尔给她说些慕容策在前方的战况,近段时日以来,慕容策小心翼翼地打了几场小胜,扭转屡败之势,袁辽也应付得有些吃力,但任要坚持攻破梁郡,慕容策便故意败下一仗,选择撤离。
听见他要回来的消息,元婉蓁心里是欢喜而雀跃的,每日都站在山坡上踮着脚尖远望,盼望着慕容策归来的身影。
这日,她坐在妆台前,打开慕容策为她置备的锦盒,又一次缓缓梳妆,精心描绘,憧憬着他回来见她第一眼时的样子。
梳一个简单清爽的半翻髻,头上如云青丝蓬松松往后拢起,细致地一束一束挽好,显出一个双髻抱面,头顶椎朵的半翻发式。
突然,寂静的帐中‘嗖’一声响,元婉蓁一惊,猛地循声望去,一支箭射在刀架上,她忙起身掀开帐帘,四处张望一番,却未看见可疑之人。
回身,她惴惴不安地摘下长箭,箭尾上裹着一张字条,她凝了凝神取下来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胎儿不保,温家灭门,确与元沛有关。】
她心中猛地一震,继而陷入如丝纷杂的思绪之中:“这字条是给慕容策的吗?”
胎儿不保?什么意思?!她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转身就朝慕容之的帐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