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疼,不就是啪啪两声……”他厚着脸笑,哄道,“那个时候不也啪啪的,声音差不多……哎呀。”
一连受了两次委屈,认完错不代表原谅他打她,更不可能任他满嘴轻佻,刘玉洁狠狠掐了他一把。沈肃一边喊疼一边道“娘子大人息怒”,这才咬着她耳朵小声道,“控鹤楼曾是先帝设立的私人机构,任我的曾祖父为大统领,无论户部还是吏部皆无档案在册。所以很多人并不清楚我的曾祖父具体做什么,也不知他对众人的生杀权仅次于帝王。凭借这股力量,先帝扫平一切政敌,甚至夜取敌国可汗首级。”
沈肃低沉的语气令刘玉洁不敢再轻举妄动。
“因为是圣上私立的所以不能对外宣之于口吗?”她仰首问。
沈肃捧起她小小的脸庞,轻声道,“事情比这个还严重。控鹤楼只能在圣上驾崩前传给太子,掌握控鹤楼的七牌令才等同掌控天下。”
“所以如今传到了元德帝手中……”
“不,他没有,一枚令牌也没有。”沈肃幽幽望着她,“先帝驾崩那夜,太子无端失踪,当今的太后谢氏联合外戚扶元德帝继承大统,此事几乎掀翻了半边朝廷。上官首辅以元德帝无七牌令且太子下落不明为由逼继承大统的元德帝改为监国。”
仿若晴天霹雳,刘玉洁脑中浮起了“谋朝篡位”四个字,已是浑身发抖,惊悚又警惕的望着他。
这种事何止是杀头,简直要伏尸百万。
她是再不敢说半个字了!
知道厉害便好,再深的他也不敢对她说,只抱着她呢喃,“几年之后,拥护太子的裕亲王满门被灭,就连刚满周岁的小世子韩云暖也被一把火烧死,这根本就不是敌国奸细所为,那般奇特诡谲的身手除了控鹤楼不作他想。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代表控鹤楼出了叛国的逆贼,只听从元德帝号令。但他并非正统,即使坐在这个位置也心有不安,唯恐失踪的太子哪天带着七牌令出现,届时明处与暗处的力量极有可能推翻他努力维持了十几年的江山。”
“沈家知道这样的秘密,又出过大统领的老祖宗……”刘玉洁颤声道,“圣上会放过我们?”
没想到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有这些政治洞察力,沈肃赞赏的亲了亲她脸颊,目光却染上几许沉痛,“不会有事的,从祖父到我父亲都相安无事的活着,我们都不会有事。因为曾祖父在圣上登基那晚献出控鹤楼的名册并自刎宫中,用死来证明他将秘密带走,保全后人。”
“既然将秘密带走,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详细的□□?”刘玉洁瞠目。
“当年的政变将控鹤楼一分为二,元德帝手中的是叛徒,还有一部分……他们只效忠两个人,先帝与沈家。”
先帝与沈家?曾祖父已经去世……刘玉洁呆呆道,“另一半在你……手中。”
双唇被他猛然堵住,紧紧的熨帖,仿佛要以此证明他对她的爱。
“洁娘,你不用怕,我既然敢娶你便是有信心给你美好的未来,退一万步说,倘若真有不好的一天,我必然也要护你周全的,你不会死,我用性命担保。”
说完深深吻住她颤抖的唇。
☆、第79章 080
他与她亲昵了一会,蜜爱不断,外面便有下人回禀:“姑爷,老爷请您过去叙话。”
沈肃忙起身,大致猜出所为何事。他擦了擦刘玉洁嫣红的双唇,戏谑道,“我去去便回,让绿染给你重新梳头吧。”说罢起身理了理衣袍,举步离开。
刘玉洁垂眸轻咬下唇。说不出是嗔怪还是甜蜜……为什么他跟她总是无法正经的说两句话,每回说着说着就要乱亲?
大约是她心底的抱怨显灵了,掌灯时分才归来的沈肃不再纠缠她。
沈肃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岳父竟也知悉控鹤楼,甚至比他暗暗认为的更深晦。
这让沈肃心头警铃大作,便将此事推到恭亲王身上。
恭亲王与沈肃乃忘年之交,这点刘涉川十分清楚。原本他还以为除了自己,世上也只剩恭亲王与元德帝知晓此事,然而正应了那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刘涉川想不明白恭亲王为何要将这般紧要的事透露给沈肃。但他唯恐被沈肃看出端倪,便沉声警告沈肃:“你且与洁娘好好过日子,万不可参与不该参与之事,若敢辜负她,我不会放过你。”
沈肃连忙道:“小婿不敢。”
如此,翁婿二人各怀鬼胎的道别。
刘玉洁见他神情凝重,“阿爹是不是也教训了你?”
“是呀,警告我万不能辜负你,这下我可不敢再动坏心思了。”他笑道。
“原来你此前动过坏心思?”
“你猜。”他抱着她嬉笑。
熄灯之后倒是如常睡觉,这让刘玉洁微微惊讶了下,十几日来他只要了她三次,次次都如狼似虎,没想到今天竟忍下了,惊讶过后她也有点困,便翻身沉睡,身后的他立刻贴过来,手臂以圈护的姿态揽着她,呼吸绵长。
在永州的三日可把刘玉洁忙坏了,拟了许多阿爹爱吃的又适合这个节气的食单交给厨娘,千叮咛万嘱咐其中的药膳每日都要煎熬,甭管他爱不爱吃。又选了几匹上好衣料吩咐永州府针线房的下人按她的要求缝制夏衫。因她见阿爹不仅黑瘦许多,吃穿用度在这里也没有长安的讲究,没有女人在身边照料的男人大抵都如此。
沈肃看着心里酸溜溜的,想着此番回去非要她也给自己做几身贴身衣物不可。
伺候刘涉川的仆妇大部分上了年纪,有一个却是例外,起先刘玉洁还没发现,只无意间见这女子从阿爹书房匆匆离开,模样生得十分动人,长眉大眼,皮肤白皙,身段微微丰腴但腰身十分的纤细,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异样。
派人打探之下才知这女人叫芬儿,乃永州知府家的下人,心灵手巧,恐怕是长得水灵,听话乖巧吧!每日都要去书房为刘涉川按摩筋骨,刘玉洁听到这里都要气笑了,但从自己来了以后芬儿便不再出入书房,也就是阿爹命芬儿藏起来咯?
男人果然都是爱偷腥的猫。她难过不已,因为阿爹是她所能想象的最好的男人,但这男人搁现实里偏又与其他男子没甚两样!像是某种最珍贵执着的东西被打破,心肝颤颤的痛。
她从没指望阿爹能为阿娘守身如玉,但家里有继母还有两个梨州歌伎,难道还不够么?都一把年纪了居然……居然还有空跟个婢女在书房勾勾搭搭!
翌日整整一天,刘涉川都没见到殷勤的洁娘,不由诧异,派人询问她怎么了,却得到她要回长安的消息。
“你又闹什么幺蛾子?”刘涉川倒不是想留她在永州多过几日,而是知她在跟自己赌气。
被他骄纵惯了的刘玉洁哪里还愿意掩饰,甚至胆大包天推了他案上的书册,哭道,“我要回长安,免得你的芬儿为了躲避我都不敢出来,我是老虎吗!你若喜欢她就大大方方的喜欢啊,干嘛躲着我?”
刘涉川又气又羞,“放肆!”转而又气急败坏道,“是哪个嘴快的东西在你面前嚼舌头?”
“我亲眼撞见的,不用外人嚼舌头!”刘玉洁气鼓鼓道,“母亲在家惦记你都吃不好睡不好,就连那两个梨州歌伎见了我跪安后还可怜巴巴问一句老爷何时回来,这下好了回去我便告诉她们不用惦记你,这里有个好姐姐在替她们伺候老爷您!”
你这个……冤家!刘涉川红着脸快被气吐血,忍了半天冷声轰她走,“赶紧走,否则可要生生气死我了!”
走就走!她哭着推门而出。
刘涉川沉沉叹口气,甩袖缄默。
心中一片愁绪又如何能与女儿说得清。他确实不是个好男人,第一眼见到芬儿便被迷住,倒不是因她有多美,而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如此眼熟,多像从前的阿莹……他潸然泪下,当夜便收下这个婢女。可到底也清楚洁娘内心深处对他的怨怼,对亲生母亲的委屈,所以他便命芬儿这几日不要出来见人,孰料昨日芬儿忍不住思念偷偷跑去书房见他,好巧不巧就被那天煞的小冤家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