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之后,他还没有做过这个动作,重温做貂时的亲密,心中尽是满足,却听身边人呼吸微乱。
霁霄不知何时睁开眼,双眸清朗,定定看着他,哪有半点睡意。
孟雪里被抓个现行,尴尬地匆匆退开,坐在床榻边,不知道该不该道歉。
两人四目相对,霁霄声音有些哑:“怎么了?”
孟雪里:“怕你不是真的,还是我做梦。”所以舔舔确认一下。
暖风醉人,良辰美景。孟雪里满肚子歪心思一闪即逝,他更关心霁霄的伤势: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之前伤到哪里了?”
霁霄摆手:“没事。”
孟雪里摇头:“你总说没事,什么都不告诉我。”
霁霄坐起身,半倚着墙,笑了笑:“你想知道什么。”
孟雪里想问,知不知道是谁下手杀他,有没有线索,又怕道侣不愿回忆“死亡”,就像自己不愿回忆背叛,便先问霁霄重生之后的事。
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霁霄若不在了,他愿舍命为霁霄报仇,霁霄还在,他想尊重霁霄的意愿。
霁霄便从夺舍重生讲起,讲到再上寒山,藏书楼深夜相逢。藏书楼往后,不必再讲,是孟雪里与他共同经历过。
孟雪里静静听着,淡淡喜悦流淌心中,忽然他想到什么,面色微变:
“你吸收秘境力量,归清会不会知道你没死?”
霁霄:“归清炼化秘境不成,遭受反噬。他得抓紧时间疗伤,还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受伤,伤愈之前,他顾不上我。”
孟雪里:“他比你伤得重?”
霁霄:“那是我开启的空间碎片,有我神识烙印在先,他想炼化,如同与我争夺一柄剑。我持剑柄,他持剑刃,两人拉扯,谁更容易受伤?”
孟雪里恍然大悟:“你早想到了?你去秘境,就是为了吸收秘境力量,等这个机会重伤他?”
霁霄说:“有一半吧。”
“另一半呢?”
霁霄笑了笑:“为了你。”
孟雪里一怔,耳垂蓦然通红,他小声说:“我也是。”
霁霄却微微叹气,声音温和道:“多希望你是为了我,不是为了报恩。”
孟雪里急切道:“你救我之前,我们就见过,只是你不知道!”
他第一次见到霁霄时,寒门城落了一场小雪。
枯枝积雪,群鸦纷飞,梅花飘零。
城中河还未结冰,孟雪里化身石桥下艄公,撑着一支长蒿,迎来送往,载人运货。
但他此时有些不好意思,不敢说得太直白:“好多年前的事了,那年我还不是雪山大王,你还没有成圣……我在寒门城撑船,远远见过你一面。”
霁霄从桥上走过,他抬眼一望,隔着纷飞薄雪,零落残梅,看见霁霄冰雪似的面容。
以为自己过去数百年修行,就为了这一眼。
霁霄喃喃道:“原来是你。”
原来那只桥下渡人的妖,就是孟雪里。
孟雪里惊道:“你记得?”
霁霄点点头:“我从没见过撑船渡人的妖,觉得好奇,便多看了一眼。原是前缘早定,‘界外之地’一场风雪,又把你吹回我身边了。”
他语气淡淡,孟雪里听来却觉得打翻蜜罐,蜜糖要从心底溢出来——他与霁霄的缘分,比蜃兽、三条蛟深多了。
他喜滋滋地说:“我们就该做道侣。”
霁霄打趣道:“还该做师徒。”
孟雪里乐不过片刻,脸色瞬间涨红:“不是,我原本还以为,你是霁霄的……”
他说不下去了。
霁霄更好奇:“什么?”
“我本以为你是,霁霄的儿子。”还想着要好好对你,做个好后爹。
霁霄呆立当场,如遭雷击。两人之间暧昧气氛荡然无存。
孟雪里见他表情不对,立刻拉开被子蒙头。
看他都干了什么荒唐事,把霁霄当儿子、当徒弟,搞“拥霁党”让霁霄写文章,在霁霄面前夸耀霁霄……桩桩件件都令他窒息。
羞耻感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瞬间淹没了孟雪里。
他开始逃避、推卸责任:也怪霁霄没有早点告诉我,所以这应该算霁霄的错吧?
我是很丢人,可是霁霄不丢人吗?小虞不丢人吗?要丢人大家一起丢,谁也别嫌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