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婚途以南 曦墨 3409 字 15小时前

两人似乎忘了刚刚争执的不快,姚以南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窗外,而他的目光却不经意地瞥到被微风吹拂起的她的头发,还有她柔和的侧脸。

车行驶到最后,车速慢得不能再慢。姚以南似乎也察觉到了,“我好很多了。”她从窗口转过头,轻声对他说。

可是钟浩文却不打算开快,越到她家附近,他越不打算开快,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这就是他希冀的但却生生被撞破的他和她的结局。

即使再慢可是该到终点还是会到,钟浩文车一停,姚以南作势要开门下车。

“等一下”钟浩文叫住她,她回身有点不解,“恩?”身体缓过来之后,她就想起刚刚钟浩文故意给她的难堪,既然他厌恶她,何必要在一起多呆一秒呢。

“你没什么想说的?”钟浩文侧头看着她,声音低沉但难掩期待。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要回去了。”

“姚以南,如果你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姚以南似乎回应了,似乎没回应。他说话时,她已经关上车门走了。

她会打电话?不会,他所期待的结局,最后不过是这样子。

他为什么要提那个孩子的爸爸,因为他疑惑,为什么姚以南给人的感觉是过的躲躲藏藏。他在车上坐了好久,久到看着她进了那黑漆漆的楼道,久到傍晚五楼的那个窗户亮了灯。

姚以南离开徐家的第二天,徐桓铮的特助就接到了与钟盛集团合作设计案换人的消息。张特助忐忑地将消息传达给他,等着他的批示。

徐桓铮声音黯哑低沉,带着些许疲惫,“合作继续。”

钟盛集团一直很重视此次的合作,长久以来钟鼎信都摸不透徐桓铮的想法,他能明显感觉到万基置地不断发展壮大的同时也在对他构成威胁,可是如果他先将万基置地至于对立面,那显然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钟鼎信不确定当年迫使万基置地陷入险境的事情,徐桓铮知道多少,当年他与林维生联合间接导致万基置地投资失利,资金回转受到阻碍,最终致使徐桓铮父亲急性心脏病复发抢救无效身亡。次年,徐桓铮正式接手万基置地产业,不出三年已经卓有成效,现在更是一时无两,势头更胜。

张特理忍不住提醒,“可是,徐总,那个合作案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实际利益可言。”他试探地揣测徐桓铮的想法,但是以他自己的经验来看,与钟盛合作绝不属于徐桓铮历来明智的决策范畴。

徐桓铮背向落地窗,眉深深蹙紧,手中的烟徐徐燃着,神情在雾里晦暗不明。“通知钟盛企划部,通过的设计案可以换负责人,但不能改动原方案的设计。”

徐桓铮授意之后,张特助点点头,谨慎地离开气氛沉重的办公室。他忍不住想或许真的是那个设计案很符合要求,能让他的老板如此执着,甚至都忽略了商人一向以利为本的准则。

当华光缀满夜色,极目远望只有夜空尽处才隐现黑暗时,徐桓铮极力隐匿的某种执着在内心不断升腾,可他的面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漠。

徐桓铮从公司出来,驱车直接去了私人会所,经理亲自在大堂迎接,依旧是他专门的包厢,与其他热闹到不可开交的包厢想比,他独自一人倍显冷清,经理不敢再妄加做主请来热场的那些女人,上一次险些让他职位不保。

徐桓铮一个人,桌上尽是酒盏,他酒量很好,想要喝醉就要先让那些酒精折磨他的食道,那股火热的灼感一直烧到他的胃,最后胃液翻腾,他的神经才开始慢慢恍惚,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过程需要多久。

当彻底的眩晕和胃液上涌的呕吐消磨着他的意识时,他的身体总算不受控制地斜进沙发,然后在那段浑浊不堪的意识里,他才能彻底地舒缓想念一个人,却握不住的痛楚,从心里撕裂开,一点点牵扯他的每处神经。

头顶的吊灯华丽,光线却是暧昧的暖色,他身躯在光影里满是落寞。在渐渐模糊不清的思绪里,他记起初见她的那天,就在这间包厢,她倔强清冷的神色,他冷清地看着她反抗,看着她眼底隐匿的不安,她的一举一动的确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却没想到时至今日,他已经不能再那般沉着地当个旁观者。

那天他在安全楼道里看着她瘦削的肩膀,轻微地颤栗,羸赢弱弱地抽泣,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将那种委屈不安压抑到如此地步,他转身将那扇门关闭时,他将手帕留在了上面。

他以为她不过是迫于无奈的风尘女人,可当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那般纯粹清婉地站在那里,或者从那时起,他不止是对她起了兴致,她不知不觉进入他的生活,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慢慢占着他的思绪,然后在他的心里一点点刻上她的印记。

他疲惫地陷进沙发,经理急忙给徐桓铮的司机打了电话,老周扶着他上车,一路上他安静的让人担忧。到了徐宅,那栋别墅在深夜更显清冷,老周似乎明白为什么他宁愿醉的不省人事,也不愿回到这个冷寂的家中。

徐桓铮被扶进房间,周遭寂然无声,他慢慢清醒了些,老周冒然地说:“徐先生,你一个人实在不方便,不然重新再找一个可以照顾你起居饮食的人吧。”

徐桓铮久久没有回复,老周只好作罢,没有再提。老周离开,他躺在卧室的床上,醉意藉由困顿的思绪隐隐退却,他只能以这种方式麻痹自己,只能以这种方式安然入眠。

夜半他额头渗着虚汗,口渴焦躁地醒来,浑浑噩噩出了房间,几乎是出于习惯,他沉沉地喊了一声:“姚以南,给我醒酒汤。”

最初的那一年,他接手父亲的公司,当年父亲积攒下的人脉并不认可他的能力,更不可能在一时间就接受他,他不断寻找机会,疲于应酬交际,几乎没有时间分心于外物。

而姚以南居然也安静的出奇,她默默地为他想得周到,几乎不用他费心于家事,每个酒醉而归的晚上,她都会等他,然后开始学着熬醒酒汤,给他准备养胃的宵夜,他渐渐地习惯那种琐碎的关心,虽然他知道她只是出于负责的态度,没有其他繁复的情感参杂。

他站在楼梯上望着黯淡的厨房发呆,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已经离开了,背上的冷汗浸透睡袍,清冷的让人心寒。

他走下楼,按开了厨房的灯,温暖的光亮将洁净无纤尘的流理台照得通透,他眼前浮现出记忆中的背影,她在光影中的背影永远温存,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女人,在你不察觉的时候,不在意的地方为你安然地准备饭菜,是那么让人心动。

后来万基的生意渐渐步入正轨,他开始留恋家中的温暖,他几乎推掉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回家时都会不经意望向厨房里的那个身影,她淡淡的笑着回应他的归家,然后依旧认真的继续做着饭菜。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从背后抱着她,只是他们中间永远隔着一个距离,隔着一个秘密,从他贪心的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在失去她了。

他目睹了她失魂落魄的伤心,也一直看着她沉迷于心心念念的回忆不可自拔。抛弃她的人正是接受了他的谋划,他让她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人,一个想爱却得不到的人。

钟浩文回到上岛咖啡,依旧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他现在心思并未放在这店里,虽然这是他曾经与父亲争执的筹码,可现在似乎这里并没有给他什么好的希望。突然放在吧台下面的手机响了,他马上拿起,看都没看就按了接听。

“喂”不经意间他声音里都透着欣喜,他在想是否姚以南像那天一样,即使误拨也好,至少是打给他的。

“您好,是钟先生么?”电话里一个男人热情的打着招呼。

“你是?”钟浩文这才重新看了一遍来电显示,“房东”。

“啊,我是你前几天打电话询问房子的房主,你可能忘了。”

钟浩文没忘,于是示意他继续说,“我没忘,有什么事情?”

“啊,在我这租住的人,突然要搬家,我想起你上次打听过,不知道您现在还想不想租下这里。”房东试探性的询问。

“你是说,姓姚的房主么,是她要搬家么?”他的声音里夹着着急切和些许怒意。

“啊?你怎么知道?对那个人姓姚。”房东还一头雾水,这两人难道认识?

“你上次说按照合约,无故提前搬走不会全额退还租金,对吧?”

“是,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定的,当初合约就这么签的,她执意搬走,那么就要赔付违约金。”

“如果你方便,我想和你见一面,我可以替她垫付违约金,但是我有个条件”钟浩文语气恢复平静,他现在只想尽快去拦住姚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