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让柴郁亲自带着“暗卫”过去接付海天夫妻,也算是极为重视了。
付海天夫妇俩和于云超住在这里,如无必要都尽量避免出门,即使是吃饭,也只是叫小区内的外卖。
还好小区内有几家小型的韩国超市,其中较大的一家,也负责做一些简单的快餐在小区内部进行外送。
另外还有几家小型的披萨店,如果没有什么追求,倒是能够满足不至于饿肚子。
不过即使如此,对于天天吃披萨炸鸡,要么就是炒年糕和泡菜,韩式炸酱面这些东西,也够让人受的。
至少付海天他们现在是非常不期待下一顿了,闻着那股子外卖味儿就想吐。
现在,茶几上就摆着一张披萨,三盘意面,以及一盘炸鸡。
可是谁也没有动手去吃一口,不是不饿,而是闻着这股味儿就饱了。
于云超甚至还直接打了一个饱嗝儿,很有一股冲动把这些东西都丢进马桶冲掉。
倒是阮奕菁极有忍耐力的先动手卷起一小撮意面,放进了嘴里。
当奶酪与番茄意面酱的味道在她嘴里散开的时候,她也忍不住皱眉,忍住那股想要呕吐的冲动。
“帮主,外面来了一群人!”一名负责保护看守的手下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脸上焦急地神色就如正在油锅上烹。
于云超几乎和付海天同时窜了起来。
“他们现在到哪儿了?!”于云超问道。
“我刚看到一排车停在楼下!”手下说道。
于云超飞快的冲到窗前,就看到三辆黑车,停在楼下,一群人从车里下来,就进了他们这栋楼的单元门。
这群人的动作极快,且训练有素,每一步都有精准的算计似的,每一步的间距都是一模一样。
而他们鱼贯而入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争抢,好像谁先进去,谁该排在第几,该站在那个位置,都早有默契。
就连他们的走位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计算,一些人站在死角,甚至让他无法去数清楚到底有多少人。
而此时,最后一名正准备走入的人,突然毫无征兆的抬头,目光仿佛直接穿透了玻璃,直视到于云超的眼睛。
于云超猛然向后连连倒退,仍然心有余悸的冒着冷汗,心脏也杂乱无章的跳动着。
他完全能肯定,这些人是冲着他们来的。
只是,这会是巩管家父子派来的人吗?
“于老,我们该怎么办?”手下绷着声音问。
“跑!”于云超咬咬牙,说道,“去把隔壁的门劈开,我们从那边翻窗爬下去!”
“是!”手下立即领命,带着人去执行。
而于云超返回到客厅,对付海天说:“帮主,确实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得赶紧跑!”
阮奕菁蹭的站起,腿有些发软的靠着付海天。
“怎么跑……”阮奕菁白着脸问。
“我已经让人去把隔壁的门给打开,我们从隔壁的窗子下去,还好不算高,我们的速度要快点!”于云超说道。
“没想到,巩管家他们竟然能这么快找来,我以为隐藏的已经够好了!”付海天沉声道。
“帮主,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于云超着急的说道。
一名手下赶过来,于云超忙说:“你带着帮主和夫人走,我殿后!”
“已经来不及了!”付海天突然眯起眼,看向于云超的身后。
客厅的阳台并没有被封上,有三个人从上面直接跃入,也不知用的什么方法,没有破坏落地窗的玻璃,便将窗户打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三个人长得都不算太壮,可是就是能让客厅显得拥挤狭小,三人的存在,罩下三道阴影,蒙住了阳台的光。
三人一身黑衣,仿佛要隐没在黑影里似的。
他们明明就站在面前,可是若不是眼睛看到,压根儿都不会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付海天不相信,巩管家父子能够拥有这种层次的手下。
现在他们是真的哪儿也跑不了了,身后也传来响动。
“帮主!”原本被派去隔壁的手下被赶羊一样的赶了回来。
他们神色紧张,眼里露着不确定的恐慌。
紧接着,就又有一群人无声无息的从手下的身后走出。
付海天的瞳孔猛张,就在以为自己的大限将至时,那群黑衣人分列两边,在中间让出一条道路。
“付帮主,抱歉惊扰了各位。”柴郁从人群中走出,一派悠闲淡定的微笑道。
他们或许不认得“暗卫”,毕竟“暗卫”常年隐没于暗处护卫主子的安全,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样貌。
可是付海天他们却绝对认得柴郁!
虽不知道柴郁来是为了什么,但是只要不是巩管家父子的人,付海天就松了一口气。
外界都知柴郁是“暗卫”的首领,那么想必这些人就是传说中的“暗卫”了。
也只有他们才有这份儿能耐,如此沉着而安静的不着痕迹,却让人倍感压力。
怪不得,那股子自内而外散发出的训练有素的气质,让付海天怎么也不相信是巩管家父子能够拥有的。
除了闻家,恐怕没人能训练的出。
而且,由柴郁和“暗卫”在这儿,就算是巩管家派人来,也伤不了他们分毫。
这是让付海天最放心的一点。
“柴先生。”付海天很快的恢复镇定,沉着的叫道。“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请坐吧!“
柴郁朝他礼貌的笑笑:“付帮主不用客气,我也是奉了我家少主的命,来接各位去岚山大院暂住。我想,应该没人能突破的了岚山大院的防线,去伤害你们。”
付海天猛地一震,禁不住和于云超对看了一眼。
半天,等他消化了这件事情,才不确定的说:“柴先生,闻家肯帮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不是我不知好歹,实在是我不清楚,闻家为什么会来帮我们?”
“我想,闻家没有理由来保护我们吧?”付海天问道。
“原来是没有。”柴郁不以为意的微笑,“不过现在我家少主是付小姐的朋友,那么保护一下朋友的家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付海天眨眨眼,真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脏还被使劲的砸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盯着柴郁,仿佛他说的是听不懂的外国话。
付……付莳萝和闻人是朋友?!
付海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那胆小怕事,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女儿,会和闻人扯上关系。
他知道付莳萝和许佑在一起,可是就因为这就跟闻人成为了朋友?
再说许佑和闻人的关系有那么好吗?
即使有萧云卿的关系在,可是闻人可不是那种会和朋友的亲戚朋友交朋友的人。
不得他的认可,他一样不买账。
还是付莳萝跟许佑分手了,而他不知道?
总之,这消息震得他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付海天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一屁.股栽到沙发上坐下,手扶着沙发的扶手,半天才把这个消息消化掉。
没想到一向没什么用处的女儿,反倒是成了他的救星!
要不是付莳萝,闻人压根儿不会管他的死活,甚至连搭理都不会搭理。
“难道……莳萝和闻少……”付海天嘴唇哆哆嗦嗦的问。
柴郁微微拧了下眉头,说道:“别多想,莳萝跟许佑就快要结婚了,他们两人都是少主的朋友。”
付海天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失神的点头。
“几位跟我走吧!虽然巩管家的人还没有发现你们,但是宜早不宜迟,早去了岚山大院也安全。”柴郁淡淡的说道。
对于付海天,他也带着点儿命令的口气,毕竟身为“暗卫”的统领,完全有资格不把这些人看在眼里。
一直到坐上柴郁的车,付海天三人还是恍惚不已。
于云超可比付海天好不到哪儿去,在不久之前,付莳萝还是一副没人要,被巩翔宇吃定了的样子,怎么转眼就跟许佑在一起,甚至还要结婚了!
而且,让柴郁亲自过来接人,显然跟闻人的交情很不一般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得到岚山大院的庇护,实在让人安心。
付海天还从来没来过岚山大院,就连岚山都没有来过。
毕竟他们身份敏.感,即使闻家不把这些小帮派放在眼里,可是也没人敢过来引得闻家产生不必要的怀疑。
当汽车沿着蜿蜒的山路攀爬,四处的安静让付海天为之屏息。
入眼除了山上的自然风景,看不到一个人,可他毫不怀疑,“暗卫”就在四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于云超只觉得自己的两颗眼珠子完全不够用,恨不得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珠子。
尽管沿途的风光跟众多的名山没什么不同,而且路途中也看不到闻家的人,可只因为这是岚山,便有了不同的意义。
他一路看了个仔细,一直到看到了那片庞大而恢宏的建筑,付海天三人即使忍住没有张大嘴巴,可是眼珠子也瞪了起来。
付莳萝虽然不被允许跟着,可是也依然在门口早早的等着。
许佑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便随着她一起在门口等。
当汽车停下,付海天和阮奕菁下车时,付莳萝立即迎了上来。
“爸!妈!”付莳萝跑过来,许佑则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付海天现在尴尬的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女儿,只能僵硬的点头。
倒是阮奕菁,知道现在安全了,可以放松下来,便含着泪紧紧地抱住付莳萝。
“好孩子……好孩子……”阮奕菁抱着付莳萝说道。
“伯父,伯母。”许佑叫道。
“我听说,你要跟莳萝结婚了?”付海天挑眉说。
许佑点头,说道:“我们原本的打算是,等付家的事情解决了,再登门拜访,两家商量一下结婚的事情。”
付海天点点头,对许佑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他可是比巩翔宇要强得多。
他唯一担心的一点是,许佑恐怕不会想要接手付帮。
不过这点现在先不用考虑,付家现在在巩管家父子的手里,能不能夺回来还得另说呢!
等事情解决了,即使许佑不同意,他也会想办法劝说。
“付帮主,先去见一下我们少主吧!他在等着你们!”柴郁走上前来说道。
“对,是应该先见一下!”付海天承认,丝毫不觉的闻人在摆架子。
在闻家人面前,付海天别说现在正在逃难,就是仍然是一帮之主,他也一点儿架子都摆不起来。
随着柴郁一起来到闻人的书房,付莳萝也在后面跟着,跟付家有关的事情,她觉得她也有权利参与。
闻人此时正和方博然在一起,两人一直在研究付家的事情。
付海天见到闻人后,十分客气的叫了声:“闻少!”
“很感谢你,能让我们住在这里。”付海天说道。
“没什么,对于付家的事情,我也有点儿好奇。”闻人不在意的挥挥手,指指椅子,“坐。”
付海天表情悚然,忐忑不安的坐下,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闻人。
他没想到这个可能,闻人也会对付家有兴趣。
他实在想不通,付家有什么能被闻人看得上眼的。
“别误会,我对付家没兴趣。”闻人淡淡的说,丝毫没把付家放在心上的语气,多少有点儿刺到了付海天的自尊心。
自知是一回事,闻人这么明白的表现出来,付家的不值一提,还是让他有点儿难受。
“我是对那位巩管家有兴趣。”闻人说道。
这话让付海天吃惊,想不出巩管家有什么是值得闻人在意的。
“这只是我们毫无来由的直觉。”方博然微笑道,“你们有巩管家的照片吗?”
付海天和于云超互看了一眼,然后都摇摇头,他们在逃难,巩管家又不是他们的情人,要在逃难的时候还要把他的照片带在身上。
方博然也只是这样问问,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多问一句,万一有照片,也省了不少麻烦。
“那跟我们描述一下,他长的什么样吧!”方博然说道,“我们之前就在调查他,不过这个人藏得可真严实,竟然查不出太多的东西。”
他自嘲的摇头笑,这对“暗影”来说,简直是侮辱。
于云超惊异的看了付海天一眼,便开始描述起巩管家的样貌。
“呃,怎么说呢!他这人看着阴森森的。”于云超比手画脚的说道。
随着于云超说的越详细,闻人和方博然的表情愈发凝重。
一旁的许佑皱起眉,慢慢的开口:“我想……我想起那张照片为什么眼熟了。”
听到许佑的话,闻人倏地看过来。
“巩翔宇。”许佑沉声道,“虽然年代不同,可是巩翔宇和葛树裕那张年轻时候的照片,很神似。”
闻人眯起眼,立即打开写字台的抽屉,将里面的ipad拿出来,找出葛树裕的那张照片,递给付海天。
付海天还没说话,付莳萝已经指着照片大叫:“这……这和巩管家很像啊!”
巩管家在当初刚进付家的时候还年轻,而付莳萝也还小,对于巩管家年轻时的样貌,印象并不深。
不过巩管家这些年来,除了因为年老而生出了皱纹,整体的样子并没有产生多么大的变化。
依然是那么瘦,甚至连小肚腩都没有生出。
而随着岁月而生出的皱纹,也并没能掩盖他年轻时的样貌。
尤其是那双毒蛇般的双眼,并不会随着岁月而有丝毫改变。
所以,付莳萝一眼便认了出来。
而付海天比她的印象更加深刻,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年轻时候的巩管家,或者现在应该称他为葛树裕。
“这就是葛树裕?”付海天动容的问。
当年闻家与葛家的事情,轰动了全城,不论是最初葛家对闻家做的,还是后来闻家对葛家进行的大清洗,付海天在那段岁月里,都没有错过。
或许,他不如闻家知道的那么详尽,但是对于当初的几个当事人,他也是比较清楚地,葛树裕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可惜,当初的葛家不是付家能攀得上的,所以对于葛树裕,他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只是单纯因为家族的关系,以防万一,几乎所有的家族都对其他家族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而他,也对当初葛家的直系了解了一下。
闻人也不隐瞒,只是铁青着脸点头。
“怪不得,他们父子俩会瞒着我调查你们的事情!”付海天恍然大悟的说。
听到他的话,闻人立即眯起眼,双眸紧紧地攫住他。
“调查我们?”闻人紧咬着牙问道。
“应该说是调查方佳然。”付海天解释道,“不过同时,他们也调查过你,而且以你和方佳然的关系,应该算是一体的吧!不论调查哪一方,都算是侵犯了闻家。”
“嗯?”方博然意味不明的出声,“原来前阵子调查佳然又突然消失的人,是葛树裕派来的。”
“他们怎么会突然调查佳然?”闻人问道,这事儿比较好分析,但是既然有知道更详细情况的付海天在,他们没必要费这个脑子。
“是这样的。”于云超代替付海天解释,当初他是在餐桌上亲耳听到的,所以能解释的更详细一些。
“最初,是一个叫冯皆维的年轻人在餐桌上提起了方小姐。”于云超说道,“冯皆维的家里在b市开了家小公司,在前阵子,打算在t市也做点生意,所以租下了付家的那条街上的一处物业。”
“冯皆维似乎和方小姐有点儿交往,对闻少你的身份提出了质疑。”于云超小心的说道,“当然,我们是都清楚的,不过巩翔宇调查了方小姐的事情。”
“原本,巩翔宇调查方小姐,我也只是以为他是出于野心。”于云超摇头,自嘲的轻嗤一声,“却没想到有这一层关系。”
“看来葛树裕父子夺取付家,最根本的目的是为了要对付闻家。”闻人冷笑,那对父子俩梦做得挺美啊!
“冯皆维?”付莳萝突然出声,声音小小的不是很确定,听起来带着努力掩饰的紧张与担忧。
所有人都看向了付莳萝,闻人立即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你知道些什么?”
付莳萝摇摇头,说道:“只是……冯皆维今天约了佳然见面,她不敢告诉你,怕你不让她去。”
“原本我也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冯皆维说的挺有诚意的,好像是想跟佳然道个歉。”付莳萝赶紧用力的朝闻人摆手。
“佳然对冯皆维没有感情了,只是冯皆维做的事儿,始终欠她一个道歉,佳然觉得,收到这个道歉,两人才算是真的没有任何牵扯了。”
付莳萝绞着手指,就怕闻人生方佳然的气,所以在努力地为方佳然解释。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当初冯皆维做的事儿太不厚道,就算是对他没有感情了,可他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是应该诚心诚意的道歉的。”
“可是听了你们说的,我觉得冯皆维在这种时候突然联系佳然,以前都没想过要道歉,今天突然要道歉了,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看众人变了脸色,付莳萝立即摆手说,“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冯皆维一个普通人,不太可能牵扯进这种纷争的,是吧?”
她这话,与其说是安慰别人,到不如说是安慰自己。
于云超却皱眉,沉声道:“冯家在t市的生意,还指望巩管家父子呢!而且,他们把全部的资金都投入到了这里,还贷了不小的款项,可以说是有进无退。”
于云超抬头看向闻人,面对闻人凌厉凶狠的目光,他的心脏都禁不住的哆嗦。
不过,他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正因为如此,如果巩翔宇拿这件事来要挟冯皆维,冯皆维很可能会答应。”
闻人毫不怀疑,依照冯皆维的窝囊性格,一定会为了利益出卖方佳然。
而作为普通人,冯皆维甚至不知道自己卷入了什么样的事情,又会给方佳然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就是这种无知,才最让人痛恨!
闻人双手紧握起了拳头,牙关咬的咯吱作响。
想到曾经罗艺媛所遭受到的事情,他的心就发冷,慢慢的铺满了寒冰,就怕方佳然也会遭遇到同样的事情。
心冷的他的上下牙也开始打架,涌起从未有过的慌张。
“她什么时候和冯皆维见面,在哪儿见?”闻人目光揪紧了付莳萝问。
付莳萝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是她猜错了,那么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跟方佳然的安危比起来,这种言语和自尊上的小错误不算什么。
可如果她的担心成真,那就必须马上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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