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若兮碰上泥石流
忙碌的日子,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离能源大爆炸已经过去了五个月了;而若兮离开s市也已经四个月了。
“我下个月要去总部做项目推进,时间大约是三个月。明天我过来云南,我们谈谈。”莫里安给若兮发了信息后,便订了去云南的机票。
去了之后才知道----测绘队遇到山体滑坡,已经失联三天了。
莫里安脸色大变,心里陡然一下子慌张起来:“测绘队一共几人?”
“5个人。”
“山体滑坡的具体地址是哪里?他们有任何信息传出来吗?”
“这里,没有任何消息,我们同事都守在那里,但警察不让进,因为最近雨多,还有继续滑坡的危险。”
“我知道了,谢谢。”
莫里安打了出租,花了7个小时的车程,才赶到出事地点----当地警察已经小心的将埋住他们的土堆铲开:但,里面竟没有人!
一直以为他们被埋在下面的同事一下子就傻了,看着空无一人的土堆下面,不由得哭出声来。
莫里安的脸色一阵苍白,想出声喊若兮,却又怕声波震动山体持续滑坡,会给她们带去更大的危险。
阴翳的天气一阵雷声响起,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绝望的苍白----打雷意味着要下雨、下雨就意味着泥石流会将本就不见的几个人埋得更深。
还没等他们从恐惧中走出来,斗大的雨点便打了下来。
“大家现在离开、现在离开,这里非常危险。”警员转身将测绘院的同事往外赶去,雨水刷着地面,一道亮光自莫里安眼前闪过。
莫里安下意识的伸手转了一下手上的戒指,顾不得大雨和从上往下流下来的泥土,快步冲了过去,用力的扒开泥土:果然,正是若兮的戒指----婚礼上还没来得及交换的那一枚。
莫里安心里一阵恐惧,伸手拿过被警员扔在一边的锹,疯狂的挖起来----
“那位同志,你快离开,这里很危险;他们不在这里,我们刚才挖过了。”警员大声喊道。
莫里安只是不做声,手下却一刻不停----若他们被埋在下面,没下雨的时候,还可能勉强有些空气;但一下雨,就完全无法呼吸了。
“若兮,我在这里,你坚持住。”莫里安象疯了一样,拼命的挥动着铁锹,眼看上面又有股泥石流正冲下来,旁边的警员忙抄起锹,拼命阻止着新一股的泥石流压在已被挖开的坑里。
“手、有一只手!”警员大喊一声,都拼命的阻止着泥石流的下淌,也祈祷着山体不要再次滑坡。
莫里安扔下铁锹,跪在地上用手拼命的抠着泥土----从手、到手臂、到肩膀……
莫里安起身一个用力,将被埋在下面的人整个扯了出来----“若兮!”
可不是若兮又是谁!
“那边有救护车,你快送她过去。”警员大喊了一声,救护车上的护士也跑了过来。
莫里安抱着若兮飞快的跑到救护车里,两个护士一边将她的面部清理出来,一边将氧气插进了她的鼻子,然后快速将她口腔里的泥土清理干净。
“好象没有生命体征了。”一个护士突然说道。
“不可能!”莫里安大声吼道。
另一个护士看了他一眼,紧声说道:“可能是假性休克,继续抢救。”
“好的。”
在护士抢救若兮时,警察又背了三个被埋的同事过来----而另一个,他们却始终也没找到……
雨越下越大,流沙下淌的速度越来越快,还想再抢着找人的警察和帮忙的当地居民,不得已撤退了出去。
若兮的同事们边往后退边哭着----背出来的四个生死不知,但那个没被背出来的,却是必死无疑。
*
两周后。
“乖,再吃一口。”莫里安轻哄着她,将最后一口粥喂进她嘴里。
那一场生死之劫,仿佛还在昨天;与若兮一起背回来的三个同事,救回了两个,另一个背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而被救回来的若兮,却怎么也走不出被活埋的阴影,象个孩子一样依赖着莫里安,连他去卫生间,她都要跟着。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周,情况才稍好一些。
“eric,你还要我吗?”若兮睁大眼睛看着他。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是我老婆,谁准许你离开了?”莫里安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声音嘶哑的说道。
“eric,无论如何,我再也不要离开你;无论你心里放的是谁,我只要在你的身边……”
“eric,我好怕好怕……”
“乖,别怕,我不离开你,永远不离开。”莫里安低头轻吻着她的唇,轻轻的、一下一下的,用这样的温柔与温暖,安抚着她不安的心。
爱上她了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看见那枚戒指的时候、在看见那只伸在泥土里的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想到那个一天到晚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的、脸皮厚得让他无可奈何的若兮,竟差点儿被活埋,他的心里的恐惧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
“若兮,我……爱你。”莫里安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说道----谁能说清楚爱是什么?是对许诺那样一眼心动后的刻骨铭心?还是对若兮这样如空气般的习惯,离开后却窒息难受?
“eric,谢谢你,就算是骗我的,我也开心。”若兮抬眼看他,给了他这两周来唯一的一个笑容----依然天真、依然简单、却少了曾经的阳光与灵动。
紧拥她在怀里的莫里安,只觉得心里某处,被撕扯着、疼痛着……
*
若兮又在医院休养了一周后,莫里安便将她接回了s市,同事的遗体告别礼没有让她参加,也没有让去和其它同事告别----一起工作的同事、在身边一起跌下去的朋友,一下子两个都没了;现在的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她们……我跌下去的时候,她们拉着我。”若兮的嘴唇轻轻颤抖。
“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家人。”莫里安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着她。
若兮将头依在莫里安的肩头,轻轻闭上了眼睛----这一觉,一直睡到飞机在降落;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机场。
似乎她只是睡了一觉,云南的事情全没发生过一样。
*
回到s市后,若兮的情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也能如从前一样般快乐,每天象个小主妇一样,哼着歌做着家事;坏的时候,坐在家里沙发里,一发呆就是一整天。
而晚上,几乎不能怎么好好的睡觉,总是抱得莫里安很紧,但在自己醒来之后,又觉得自己给他添了许多麻烦,便又搂着被子自己缩成一团睡在旁边。
看得莫里安心疼不已,总是重新将她蜷着的身体搂进怀里,一直在她耳边安慰着她,直到她重新睡去。
而后,反而是他睡不着了。
*
“她可能是被吓得太狠了,你看要不要请个心理医生。”许诺对莫里安说道。
“她是从这里的爆炸现场,直接去了云南,在云南又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两个地方的阴影太重。”莫里安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她现在不用工作,我去德国的行程已经不能再耽误了,我准备带她去德国,看看离开这个城市后,她会不会慢慢好起来。”
“也是个办法。”许诺点了点头,声音沉沉的说道:“莫里安,我始终相信若兮一定能恢复过来,她那么乐观、那么豁达的一个女孩子,没有什么坎是过不了的。”
“如果有,就是我不够爱她。所以她在恐惧的时候,找不到人可以依靠。”莫里安低着头,轻轻搅拌着杯里的咖啡,良久之后才继续说道:“所以我得让她相信----我是爱她的。”
“她会相信的。”许诺点了点头,嘴角噙起温暖而放心的笑意。
*
一周后,机场。
“若兮,我会想你的。”许诺张开双臂,给了若兮一个用力的拥抱。
“许诺……”若兮在许诺的耳边低低的喊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后,拉着她走到一边,看着她认真的问道:“许诺,我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以为我爱他,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不会给他带去任何的困扰。”
“可现在我发现不是。”若兮转头看了一眼正和季风说话的莫里安后,又回过头来对许诺说道:“许诺,你告诉我,我跟他去德国,是对的吗?”
“你是他的妻子,这个问题还用问吗?”许诺直直的看着她,一脸的认真。
“我不想用我自以为是的爱,和我现在这种状态,缚住他的一生,这对他不公平。”若兮轻轻低下了头,十指紧紧的拧成一团,心里正经历着极度矛盾的挣扎----她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模样,只是爱着、就算是霸道的爱着!
“你一再否定他对你的爱,这才是对他不公平的。”许诺沉眸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他爱你,我以一个曾经被她爱过的女人的直觉告诉你,所以你可以相信我。”
严若兮猛然抬头,吃惊的看着她----莫里安爱许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也是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事。
可今天----今天她这么坦然而认真的说了出来。
“若兮,好好儿爱他,他是真的真的值得你倾其所有去爱;更值得你全心的去依赖。”许诺看着她微微笑着,眸子里满满都是真诚与鼓励。
“我……我再试试。”若兮犹豫着点了点头,转头去看莫里安时,他正沉眸看着她----眼里是她不熟悉的温柔。
“我走了,等我恢复了,我就回来看你,还有梓月。”若兮松开拉着许诺的手,一步一步往后退去:“许诺,你也加油。等顾子夕出来的时候,如果我还好,我们就一起去还愿。”
“我们一起加油。”许诺一直微笑着,看着她一步一步的退到莫里安的身边,然后转身与莫里安一起往安检处走去、直到再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
许诺,其实我找不到一条通往他心里的路,我一直很努力、不认输,可这种努力真的有用吗?一个人如果连心都没有,我要怎么努力?
……
原来爱情这么伤
原来爱情是这样
这样峰回路转
泪水明明流不干
瞎了眼还要再爱一趟
有一天终于打完
思念的一场战
回过头再看一看
原来爱情那么伤
下次还会不会这样
……
“若兮,安全带寄好。”
“若兮,想睡的话,要盖上毛毯。”
“若兮,我在德国的工作时间是三个月,我争取提前完成,然后我们去旅游。”
……
“……好。”久不出声的严若兮,转头看了莫里安一眼,轻轻的应了一声。在他俯身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后,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许诺,在我想放弃的时候,他似乎有给我一点希望;许诺,我该怎么办?坚持还是放弃?努力还是消极?”
第八节,子夕归来
两年后。
两年后的gd.n,已经成为中国第一国际日化品代理公司,公司的营业额早已突破了顾子夕父亲时候的规模;而顾氏自产的产品,借着代理的渠道,顺利的打入了国际市场,成为在全世界范围内,知名度最高的洗发水中国品牌。
而许诺,自两年前与莫里安合作了伽蓝的创意与发布后,在业内声名大噪,许多国际公司都指名要与品尚合作,并指名必须由许诺亲自操刀公司的创意。
这让许诺一直处于忙碌之中,但自那一次合作后,她与莫里安也再无合作的机会----一来顾子夕不允许、二来在若兮完全恢复后,两人差不多就定居在德国了;所以要找他合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至于公司的事情,许诺仍然只管市场,其它的事情全交给了景阳,虽然时常听到景阳的抱怨与牢骚,却也乐得轻松。
倒是顾朝夕对这种情况是乐意其成----生意人本性的她,自来看不惯景阳懒散的样子,被自己公司这样的压迫着他承担更多的责任,她自是求之不得。
*
两年后的顾梓诺,已经是一名优秀的小学生。
他在学校有一个很酷的绰号,叫‘顾总’;纠其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是gd.n的少东家,而是因为他依然高冷的个性,与超乎年龄的解决问题的能力。
许诺第一次听到他这个绰号的时候,揉着肚子笑了许久,最后被小女儿鄙视:“妈妈,你不可以笑哥哥,这样不礼貌。”
“梓月你别理她。”顾梓诺挑了挑眉梢,看着许诺摇了摇头后,便带着妹妹去了书房:“梓月你在这里画画,我先写作业。”
“我帮哥哥写作业。”顾梓诺抓过顾梓诺的课本,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乖巧与可爱。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所以哥哥不要你帮忙,你以后也要这样,知道吗!”顾梓诺从她手里拿回课本,一本正经的教育着她----实际上,小时候顾子夕对他讲的道理太多,以至于他把这套又全用在了顾梓月的身上。
“好吧。”顾梓月点了点头,起身跑到玩具房抱了一堆玩具过来,边玩边陪在顾梓诺的身边。
对了,顾梓月今年两岁,有时候看着像顾子夕、有时候看着又像许诺,总之还看不出来到底像谁,但是小美人的轮廓已经初显出来。
虽然顾梓诺爱给她讲道理,但她的个性反而象许诺,开朗天真,爱玩爱笑。
而顾梓月大小姐,在刚会喊爸爸的时候,居然喊季风做爸爸,这让许诺差点儿哭了出来,季风却是乐得合不拢中嘴去,虽然拿着顾子夕的照片纠正了这个小丫头,自此后却更疼她了。
顾梓诺写完作业后,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玩得认真的妹妹,便蹲下去将她牵了起来:“梓月,我们去找皮亚玩。”
“好也,我好喜欢皮亚、也喜欢哥哥。”顾梓诺摇摇摆摆的跟在他的身边,一脸要萌化所有人的笑容,连皮亚见了,也浑身发软。
*
日子就这到一天一天的往前推进着,平淡中又满是快乐和平静,直到顾子夕要出狱的前两个月,平静了两年多的日子,突然被打破----中风两年多的顾东林发脾气赶走了照顾他的工人,自己却从楼梯上跌下来摔死了。
“终于还是死了。”许诺看着景阳小声说道。
“我看他是怕了子夕,所以选择自己去死。
“这种人,死有余辜。”顾朝夕轻哼一声,将一沓文件扔在桌上,对景阳说到:“生产线改造,这是资金预测与产能分析,你看一下。”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景阳的办公室----离去时,微红的眼圈,让人对顾东林的死,更加感慨了。
“不去陪陪她吗?”许诺看着景阳小声说道。
“她这时候需要独处。”景阳微微笑了笑,伸手拿过她扔在桌上的文件,慢慢的看了起来。
许诺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也便起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
顾东南的墓地上有人来过的痕迹,顾朝夕心里微微一滞,抱着大束鲜花慢慢走了过去,慢慢的蹲下----
“爸,我来看你了。”
“爸,子夕还有两个月就出来了,虽然吃了许多从未吃过的苦,好在顺利的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