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最近好像都要离开,端端抚了抚被风掀起来的裙摆,袖子里鼓了风,“也好....你走之前,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芙蓉站起来拍拍屁股,“可以呀,你说吧,什么忙?”
“我想还别人点东西,你功夫好,帮我跑个腿儿吧。”
“成。”
还别人点东西,那东西捧在手上,温热的、沉重的,芙蓉怎么也想不到她要还的竟是这种东西。
老巫医请示了凉王,只要能够治得好庄王,不管做什么凉王都会同意的。换心,听起来匪夷所思,人的心还能换着用吗?可是巫医界神神秘秘的传闻多了去了,凉王并不见怪。
军医回天乏术,宫医也没法,这里距离大昌又太远,庄王是必死无疑的。可有一点希望,为何不死马当作活马医?
巫医有巫术,就如大昌内的那些秘术禁术。
蒙满没意见,“试一试,总比让王爷就这么去了的好。”
张锐只关心,“如果救活了,王爷会与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听这方法,邪门儿的很。
巫医说不会。
张锐和蒙满对视了一眼,皆都放了心。可谁都忘了问,这颗心要与谁换。
巫医救人,谁都不能留在当场,可张锐明明看见端端的身影了,他对她不满,对自己更是怨恨,“那为什么她能留下?”
蒙满拉住了他,“你能不能别娘们儿唧唧的?他俩有情,你跟他们也有情?”
一句话,噎的张锐闭上了嘴。
老巫医捧着他的东西进去了,士兵把住了营帐四周,一只蚊子都不能进去。
凉王坐在上首,矮矮胖胖的老头,大冬天的满脸汗珠,哈雅拿着帕子给他的父王擦汗,“父王勿担忧,庄王爷不会有事,咱们小凉也不会有事。”
凉王拉住了自己的儿子,“给庄王爷换心的人是谁呀?”
哈雅被问住了,“您不知道?我以为是您找的人呢。”
正迈步进来的蒙满和张锐一愣,“你们连谁给咱们王爷换心都不知道?!”
凉王被吼得一惊,“吾,吾以为二位将军知晓。”
方才,呆在营帐中的那人.....张锐猛然抬头,“是云端?!”
是呀,是云端。
张锐要折返回去,蒙满追出来一拳将他打倒在地上,“你蠢吗?她想舍身救夫,你去拦她做什么?还是你能替代她?”
张锐倒在地上,鼻子流着血,眼神呆愣。过后,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我混蛋!我居然还骂她,我该死!”
端端很虚弱,脸色苍白,她慢慢的蹭到庄王的胸口上趴着,这么轻易的动作,让她气喘吁吁。她躲开左侧,把脸贴在庄王爷的右胸上。伸手挽过庄王爷的大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长了厚茧,但是她觉得很漂亮,很好看。只是冰冰凉,没什么温度,她放在嘴边上呵了呵,嘴角笑笑,没关系的,一会儿你就好了。
掰过他的大拇指,将那枚汉白玉扳指套上去,她闭上眼,移动了下位置,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嘴上喋喋不休提要求,“.....我知道你以后还会再娶一个王妃过门儿的,其实我一点儿都不高兴。”眼泪顺着眼角淌进庄王胸前的被子里,想到那一夜庄王喷在她耳边的热气,重重地压着她,某处的耸动,将她撞得灵魂出了窍,“不喜欢你像对我那样对别人.....你不能忘了我,你要知道我可是住在你心窝窝里呢....还有,王妃不要娶穆疏,我不喜欢她,以前,她还拿个假扳指骗我呢。”
趴在他胸前的脸往上抬一抬,庄王的双眼紧闭,面容温和了好多。她凑上去亲亲,瞅了瞅在不远处忙碌的老巫医,这才悄悄的附在庄王爷的耳边上说悄悄话,嘴唇擦着王爷的耳肉,小脸红晕晕地,“你闭着眼不醒,连嘴巴亲起来都不软了。我有点嫌弃你,怎么办?”
红着脸说了这么挑衅的话,那人依旧一点反应也无,端端失落地垂下眼眸。重新趴回去,自己说自己的,想到什么说什么,想到哪里说哪里,“你还说要带我去太和山修补手指头呢,说话不算数。还说要多来几次生崽崽,也是说话不算数...”
老巫医准备了,营帐里不知道燃了什么东西,闻着又苦又涩,“你躺在他的身边,别隔得远了。”
端端听话,贴着庄王躺下来,乌发铺满了身/下,手上抓着庄王爷的手,她在心里跟他说她怕疼。
地上画了端端看不懂的符,老巫医一身奇怪的装扮,手上拿着招魂铃,嘴上念念有词。
取心,她以为是会用刀剜出来的,可原来是隔空取出来的,她不知道这两种方法,哪一种更痛苦,心从胸腔里挣脱着要出来的时候她痛得弓起了身子,连脚趾都在撕扯。巫医在上方越念念叨叨,她就越痛苦,手上死命的抓紧了庄王爷的手,“哥哥,我疼.....”
“啊....”一声轻呼,那一刻,因痛苦而弓起的身子,撤了所有力气一般,轻飘飘地,回落。
逐渐涣散的眼睛,看见有一样东西悬在上方,拳头大小,隐隐的泛着艳红的光,有节奏地鼓动着。
老巫医痴痴地看直了眼,竟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血心,“好...好东西啊.....”
端端握着庄王的手,你看,这...就是我的心,好东西....
云端缓缓地闭上了眼,手上握着庄王爷的力道松了,光明与声音一同离她远去,嘴唇微动:别,别忘了我...
真的别忘了我。
那一夜,
蓦然听见你来自上一世的声音。
我踮起脚尖看你,
你的深眸倒映着谁的影子。
我走过千山万水,
奔向你,
然,
前世结的缘,
注定非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