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全都是不久前由鹰卫查办、皇上下旨秋后问斩的朝廷命官、皇亲国戚,说直白点,就是皇上的仇人,这些仇人的罪名有大有小,但不管是死罪还是活罪,一律不得赦免,等皇上生了孩子之后,他们该怎么处置还得怎么处置,一个都别想侥幸逃脱。
大臣们抬眼偷觑龙椅上的墨远,心惊之余又不免心生折服。
天下谁不知皇上师从流云公子?就凭借那一身飞檐走壁、杀人于无形的高强武艺,还有救死扶伤的医术与对各种药材的精通,皇上想要报仇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可他在外隐姓埋名十几年,却从未对那些人动过手,而是选择了最堂堂正正的途径,也是最不容易的途径。
皇上实在是……心性坚韧、胸怀磊落!
皇上将来必成一代明君啊!
大臣们心潮澎湃,还想再表一番忠心,墨远却忽然道:“朕枕边人只有一个,将来也不会选妃,不过如此一来,的确子嗣单薄了些,为弥补这点遗憾,朕做了一个决定。”
大臣们齐齐抬头,就见墨远颔首示意,旁边的太监取出一道圣旨打开,高声宣读,旨意竟是——收谢知意为嗣子!
大臣们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谢知意都十七岁了,竟然要做皇上的儿子?
继承香火的事,年纪倒不算大问题,但这种事落在皇帝头上还是破天荒头一回,更何况当今皇上已经有个嫡亲皇子了,肚子里又怀着一个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的,哪里还需要嗣子?
只听说子嗣单薄就纳妾多生的,没听说过子嗣单薄就从族内过继的啊!人家绝后了不得已才从族内挑孩子承袭香火,皇上您这是凑什么热闹啊!
答案已经隐隐要浮出水面,却仍有人不敢轻易相信。
而就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时,墨远又下了第二道圣旨——立大皇子谢知意为太子。
大臣们已然摇摇欲坠,却愣是没一个开口请求皇上收回成命,真正顽固的几个人早已被墨远气得卧病在榻,剩下的人最多只是震惊得站立不稳,出言反对却是不敢的。毕竟圣旨已经下了,他们反对可就是抗旨不遵,再说他们本就站在支持皇上的立场,谢知意又是皇上看中的,由谢知意当储君对他们并没有多大影响,他们犯不着为了储君之位枉送性命。
更何况,皇上比太子大不了几岁,将来谁比谁活得久都说不准,太子有没有当皇帝的命可不一定呐!
墨远看着下面呆若木鸡的大臣,满意点头:“既然众卿都没有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太子即日搬去东宫吧。”
大臣们:“……”
此事议定,墨远再次开口,面上带笑:“昨日有急报传来,南疆战乱已经平息,九溪族重回故土。”
大臣们瞪直眼,心里都有些惊讶,南疆部族只是明面上归顺朝廷,其实并没有将中原皇帝放在眼里,九溪族能在此战中以少胜多,绝对不可能是借了皇上的势,那就是说九溪族确实有这个实力,可他们都没落那么多年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大?
不过皇上特地提起此事,想必还有什么说法,思及此,大臣们忙洗耳恭听。
墨远长叹一声:“历经当年的冤假错案,九溪族已不复往日昌荣,朕有意给他们加封进爵,一来弥补当年的伤痛,二来告慰九泉之下的族人与父母,三来也是盼着他们早日恢复生机,诸卿以为如何?”
大臣们哪里还有异议,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墨远似乎心情好些了,笑意加深几分,又道:“朕流落在外十几年,多亏师门照顾,师父待朕恩重如山,可惜外面至今还有人诋毁师父的声誉,朕打算给师门送一块匾额,为师父正名,诸卿以为如何?”
大臣们:“……”
不如何。
实在不怎么样。
这也太小气了吧?
墨远又补充一句:“题词由朕亲笔御书。”
大臣们:“……”
还是不怎么样,都想替师门委屈。
“皇上何不为他们加官晋爵,有了官身,想必……”
“不必了。”墨远笑着打断大臣的话,“师门不爱这些虚的。”
大臣们:“……”
官身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匾额才是虚的啊!
墨远看着他们一言难尽的神色,含笑道:“就这么定了,退朝吧。”
第158章 【太上皇】该来的都来了,赶紧演戏吧。
墨远下了大赦天下的旨意, 朝臣们满以为京城会因此安稳些日子, 只是没料到才过去几日,恭王府和谨王府又横生变故。
事发时在半夜, 大臣们在各自家中正准备就寝, 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马蹄声, 忙让人去门口探听消息,之后家中下人回来禀报, 说是禁军出动, 不知生了什么乱子。
大臣们顿时不敢睡了,各自披衣下榻, 一边催着下人继续打探, 一边在书房内心神不宁地踱步, 苦等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早朝才得到确切消息。
禁军半夜出宫,直扑恭王府和谨王府,连招呼都没打就将两座府邸围起来, 又在这两位王爷家中各自搜出一身龙袍, 这是大忌, 自然成了谋逆的铁证,此外还搜出两位王爷暗中勾结的各种证据,两位王爷连声喊冤,禁军毫不客气地堵住他们的嘴,直接将他们带走,同时将他们家中的眷属全部监禁, 只待皇帝发落。
接着禁军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几位大臣与皇亲国戚家中,搜出这些人与恭王、谨王勾结的证据,又将这些人也押入大牢。
朝臣们听到消息时都惊得非同小可,恭王一直与皇上不对付,可他毕竟已经瞎了,再折腾也当不成皇帝,众人便没往谋逆上面想过,而谨王在新皇登基后从未做过出头椽子,众人更是想不到他也有不臣之心,如今听说两位王爷竟互相勾结,暗中密谋着造反,大臣们自然是心惊肉跳,可随后又生出疑惑。
没有任何预兆禁军就出动了,还一搜一个准,难道是有人暗中上报?怎么之前半点风吹草动都没有?不过皇上出身于江湖,那些江湖人都行踪诡谲,真要调查一个人,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种事自然没人给他们解惑,墨远早朝时很是发作了一番,最后道:“将他们圈禁,年后发落。”
谋逆是国罪,不在赦免之列,两位王爷连同身后的势力算是彻底倾塌。
当天夜里,太上皇忽然病情加重,宫中御医统统赶到太上皇的寝宫,墨远也整夜守在太上皇的病榻前,更亲自给太上皇施诊问药,可大半夜过去却不见任何起色,墨远连夜急召重臣入宫,说太上皇有要事交代。
大臣们见此形势,都知道太上皇快要撑不住了,开始忐忑不安地等消息,同时心里暗暗猜测:太上皇怕不是因两位王爷的事受了刺激吧?一边是他的两个儿子,一边是他的孙子,也不知太上皇是心疼多一些还是气恼多一些,总之心里不会好受啊,病情加重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