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手拦出租车,只找中国人,拦了很多辆,才找到一个广州的出租车师傅。我把唐硕报的地址给他看,他开车带着我过去。大城的天气很好,阳光不像曼谷那么刺热,徐徐的还飘有凉风。到了目的地,我刚下车,就听到不远处有泰语的诵经声。
日头明晃晃照着,不远处是一座白色的大棚,里面摆放桌椅,有不少人在坐着。这场景给我一个强烈错觉,还以为这是在海边的烧烤大棚。
路边有标记中文的珠宝店,我进去打听,人家告诉我,我要找的地址就是这里。
我好奇地问,那个大棚里面是干什么吗的。
店员告诉我,那叫鲁士会,也就是鲁士开的法会。
我给他上了一根烟,让他详细解释。
店员笑眯眯说,我也不是太懂。鲁士就是修行的法师,好像属于挺正派的,并不是练邪术的,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大张旗鼓办法会。我问,参观这个法会还要钱吗?店员笑得肚子疼,说你只要不是去捣乱,可以随便进。
我有直觉,那位唐硕一定在这个法会里,我到不着急联系他,看看再说,说不定凭着直觉能发现他呢。
我进了白色大棚,在这里等候的人有男有女,而且有不少人穿着奇装异服。还有穿泰国传统女子服饰的,脸上浓妆艳抹,说是女人吧,脸部线条粗犷,骨架挺大,这让我想起了不男不女的陈波波,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妖吧。
我径直往里走,最前面等候的人要么穿一身白,要么穿一身黑,显得很庄重。幸亏我出来的时候,穿着一件黑t恤,倒也不扎眼。
出了大棚,前面是院子,烟雾缭绕,不少人在烧香。烧香的地方,两边拉着警戒线,看热闹的站在外面,里面是诚心礼佛的地方。
我站在后面看了看,他们泰国人烧的香和咱们中国不一样,咱们是以大以粗为美,越粗越长越贵,说明你礼佛之心越是虔诚,他们泰国的香就比较小巧了,也就巴掌大,数根扎在一起,同时点燃,上下一晃,烟雾就出来了,还挺浓。
前面几个烧完香,顺着通道进到一座四面开放的大堂里,这就空出了几个位置,在白色大棚等候的信徒,再按顺序上前烧香。
我不是参加法会的,而是来找人,不能耽误人家排队,便到警戒线外。我信步来到大堂的门口,往里张望,里面摆满了泰国式的佛像,各路神仙都有。正中是相对的两排座位,上面坐满了泰国法师。
我见过素班,也见过彭宗梁,他们都是泰国一脉出来的法师,今天算是到他们老巢了。大堂里的法师全是男人,打扮很奇怪,一个个身穿虎皮衣。在正中的主位上,坐着一位僧侣,胖胖乎乎,穿着东南亚特色的黄色僧服,头上光光的,正在静心打坐。外界如此嘈杂,一点都没影响到他,脸上还浮现出笑意。
我在门口,看到里面立着牌子,用中文和泰语,还有英语写着“亚洲著名阿赞湿大师,泰国鲁士会会长,香港有有线节目降头法术特约顾问,门生遍布亚洲,欢迎各地善信,门生可免费入内。”
这些头衔吓死人,不过也能知道,今天主持法会的这位阿赞,有多牛逼了。
我在门口看着,这时从大堂后门走进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斜披红布条的瘦子。这瘦子一看就是中国人,剃着毛寸短发,戴着黑边的眼镜,岁数挺大,能有三十多岁,看上去有点小帅,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
一个泰国师傅领着这个瘦子来到主位的僧侣前。瘦子跪在地上,僧侣睁开眼,嘴里诵经,拿过来一个大号金杯,用手沾着里面的水,往他的头上洒。
那位泰国师傅跟瘦子低声说了一句话,瘦子便开始跟他诵经。他们念的应该都是泰语,这瘦子别看是中国人,泰语说的极标准,几乎和泰国师傅一字不差,声调都能对上。
诵经之后,两排座的虎皮衣师傅们扯出一根长长的白线,一人拿着其中一段,把整个线扯直,然后一起对着中间那中国人诵经。
胖乎乎的僧侣从座位上下来,捧起一盆假花,连花盆带花一起放到瘦子的头顶,放了很长时间。
我想起姥爷残稿里有过类似的记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灌顶?
整个过程大概十几分钟结束,最后僧侣在瘦子的手腕上系了一道红绳,仪式就算是结束了。
瘦子再三叩拜,步履轻松,大步流星往外走。
到了门口,他正要出去,我随口而出:“唐硕先生?”
瘦子停下脚步,疑惑地看我。我笑眯眯地说:“我是王强,是油漆厂派我公干,给你打过电话。”
瘦子惊讶:“你真找来了?”
“你说一句话,我哪敢不从命。”我嘿嘿笑。
瘦子也就是唐硕,看着我老半天,点点头:“有点意思。你怎么知道我是唐硕?”
“直觉吧。”我说:“我在这里观察老半天了,发现这些庸庸碌碌之辈都很难有你的风范和气质,等你刚才这一出场,这个气场一出来,我马上判断就是你。”
唐硕上上下下打量我:“你小子油嘴滑舌的,倒是挺会拍马屁。不过也是缘分,在我拜鲁士受灌顶这一刻,唯一在场见证的熟人竟然是你!”
正文 第七十章 鲁士法会
我随口说着,缘分缘分真是缘分。
唐硕忽然道:“领你进来见见世面,我和阿赞湿关系很好,或许他也能为你做做法事。”
没想到他这么热情,我可有点吃消不住,赶紧摆手:“算了吧,我不信这个。”
“阿赞湿很难得来大城一次,你要下次再看见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唐硕拉着我进了大堂。
我只好既来之则安之。
唐硕拉我到了僧侣前,用泰语说了几句,僧侣点点头。唐硕低声喝到:“跪下!”
我没有办法,捏着鼻子跪在这个和尚面前。心想我在国内进庙都不跪,没想到第一次居然把膝盖献给一个泰国和尚,世间机缘还真是巧妙。
僧侣伸出手在我的头顶摸了摸,然后用泰语说了一句话,唐硕有些惊讶,对我说:“阿赞湿说你身上有圣物,可惜被污秽遮蔽,他可以为你重新开光。”
我眨眨眼:“我还有圣物?”
唐硕说:“你好想想,包里,身上穿的,脖子上挂的……”我想了起来,把脖子上挂着的项坠拿出来。这枚项坠是不沉道长的舍利子,后来被彭宗梁用尿淋过了,现在一直灰突突的。
这泰国和尚还真有点道行,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他没看我戴着什么,凭空就能知道我身上有圣物,有点意思。
我对这位阿赞湿有些钦佩,把舍利子递给他。反正现在舍利子也用不了,给他试试,说不定死马当活马医。
僧侣握着舍利子,闭目诵经了好一会儿,然后把舍利子扔到一个大号金杯里,用里面的水洗了洗。他捞出来递给我,说了句泰语。
唐硕道:“阿赞湿说了,他已经为圣物重新开光,但是你要记得,行房时候不要戴。”
我看着舍利子,果然又恢复成黄色澄亮,我给阿赞湿磕了几个头,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