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俊朗的五官因报复而狰狞,他犹如一个终于找到敌人弱点的小人,持枪指了指戚以潦,嚣张而畅快:“怎么,失忆了?”
戚以潦一言不发,细看之下,他的咬肌隐隐抽紧。仿佛下一刻就要嘶吼,亮出满嘴獠牙。
茭白下意识地就要为他说话。
却在这时,戚以潦将敞开的衬衣扣回去,慢条斯理,优雅从容:“老沈,你这么一说,我有印象了,我记得当时……”
他很微妙地顿了顿,抬起还渗着血丝,却已铺上一层黑海,藏住一切情绪的眼眸,轻笑一声:“你叫我不用发那种誓来应付你,还说,一条狗而已,等你玩腻了,给我就是。”
“我那是气话,他不知道,你我认识几十年,你能不清楚?”沈寄掐着怀里人的手背上鼓出青筋,枪对准戚以潦,“半个月后,他在休息站失踪,我派人找他,我什么样你没看在……”
戚以潦打断:“翻旧事就不必了吧。”
“不然,“他理平领口,摇头叹息,”这么翻下去,就要翻到去年年底了。”
沈寄满面的冷气瞬间冻住。
围观的茭白咂嘴,根本不需要他出手嘛。
下一秒,老变态就往他这看,笑容亲近平和:“小白,别光顾着看热闹,叔叔还在等你的回答。”
“那个问题啊,你们为了我大打出手是吧,”茭白说,“挺可笑的。”
戚以潦眼底的笑意慢慢敛去。
沈寄料到了会是这个答案,他抱在身前的是只没心没肺的狼崽子,和你握手是为了找机会挠你,对你摇尾巴是要麻痹你的神经给你致命一击,一言一行都不单纯,暗藏小算盘,不讲什么情分。沈寄早就领会过了,可他亲耳听见那充满讥讽的四个字,还是愣住。
茭白趁机从沈寄怀里下来,途中不忘扯了把他的头发,按了几下他受伤的手臂。
沈寄的纱布已经红了一大片,颜色有深有浅,他压紧眉峰,冷厉地看着这场暴风雨的小船,看它又要掀起什么浪。
茭白对戚以潦说:“三哥,你对我没有情情爱爱。”
戚以潦的唇慢慢抿了起来。
沈寄看过去的眼神尽是幸灾乐祸,你以为你在这小玩意心里有了位置,实际也不过如此。在你那待了半年又如何,他是养不熟的。
“至于你,”茭白用看见一坨屎一样的眼神看沈寄,“更是和我没个半毛钱关系。”
沈寄拿枪的手一抖,他差点没忍住,朝茭白的心口打进去一颗子弹。
看爆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们就他妈上演一出,老掉牙的两1争一0戏码,能不可笑?”茭白满嘴的酒气,酒精在拉扯他的神经末梢,他想借此抱怨,发泄,咒骂,却都被一个酒嗝稀释掉了。
沈寄冷冽地笑:“我是不需要跟什么人争,我是你丈夫。”
茭白跟沈寄对视,见他毫不心虚,不免生出一股要吃屎的慌张。茭白快步挪到戚以潦身边:“三哥,我跟沈寄的婚姻……”
戚以潦在看右手的指骨,那上面泛着暴力留下的青红,是他失控的证据。
茭白焦虑:“难不成真的还没……”
“离了。”戚以潦淡淡道。
茭白松口气,沈老狗那么理直气壮,要么是真的能装,要么就是自我欺骗到了一定境界。
等等,等等等等,戚以潦的活跃度怎么掉了?
草了。
蜗牛一样爬到22.97,现在竟然开始倒退到20,17,15,12……
茭白的脸色发白,别掉了别掉了,老子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他不敢再盯着活跃度,艰难地转视线打量白猫。
猫死了。
字面意思。
先前还又是喵呜又是晃尾巴,现在闭着眼,尾巴垂下来,那股子死气又回到了它身上。雪白的皮毛里也在往外渗血,脖子好不容易长起来一点的皮肉骨头再次裂开,伤口像是已经发臭。
它正在腐尸化。
茭白闭了闭眼,冷静,别慌,先分析戚以潦的内心世界为什么会塌方。
他不清楚自己昏迷期间发生的事,估摸着应该就是沈寄要强行带他走,章枕阻拦,给戚以潦拖延时间。
戚以潦赶到,和沈寄对峙,他摆出的肯定是“茭白三哥”的立场。
这一点戚以潦最在行。和事佬一个。
茭白猜戚以潦会说,人可以带走,但要自愿,先把人弄醒。
戚以潦知道他不可能自愿,沈寄也清楚。
这就成了一个死局。
所以沈寄大发雷霆,没准还误会他和戚以潦的关系,说了什么刺激戚以潦的话。
譬如,你不行,你都不算个真正的男人之类。
茭白捏手指,还有呢,还有什么塌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