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总比没有好啊,我见过陈家媳妇就长得不错,听说还是镇子大户人家嫁过去的,嘿嘿,这次好了,老子还没尝过大家闺秀的滋味呢!”
众山贼嘻嘻哈哈地开着黄腔,这还没出发呢,却好像席家村已经逃不开他们的掌心了。
三当家连同那二十个人的死,转瞬就被他们抛到脑后。
自打贩卖私盐,跟官府作对起,这就注定是一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能跟着程天罡的,都不可能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光他手底下的人不知道换过几回了,这二当家还是两年前才跟着他的。
在荣华富贵面前,性命都可以抛在一边,更何况兄弟情义。
要不是这帮人脑子和野心不够,现在何止是占山为王,估计都开始谋划起造反了。
……
柴房里一片漆黑,地上连干草都没铺,稍微往后靠还会被粗糙的柴禾扎到。
席二郎双手抱膝坐在地上,心口怦怦直跳。
他很紧张,不知道自己方才那一席话到底奏效没有。
但他不敢多说,因为师父说过了,多说多错,所以只说应该说的,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能说。
他并不知道在自己被押走之后,程天罡等人的讨论和决定,自然也不知道他迷惑对方的话的确奏效了。
席家村的人会趁着今天晚上在路上布置,如果这帮山贼到时候在路上遭遇埋伏,就会发现自己受骗上当,回来肯定不会饶了席二郎。
但前提是,他们还有命回来。
不过席二郎也不能坐以待毙,他还要找机会逃走,免得真等人回来找自己算账。
所以他在等待。
等山贼带人去血洗席家村,寨子里的防守就松懈了,到时候他就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这都是师父分析出来的。
他深信不疑。
柴房里黑漆漆的,唯有从门板缝隙里透出的几丝星光。
山里的夜晚有点冷,但席二郎无事可做,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转眼就是天亮,但没见任何人来给他送饭,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饿死就饿死了,程天罡等人正等着晚上血洗席家村,肯定也不会有闲工夫想起他。
席二郎在进寨子之前,身上早被搜了个精光,现在什么也没有,只能哀怨地数着屋子里的柴禾,直到厨房的人过来取柴生火,他才赶紧纠缠上去,好说歹说,才得来了一碗剩饭。
他也不挑,三下两下把饭吃下去,填饱肚子,开始担心老村长和顾香生那边。
顾香生的计划是,直接在路上设伏,一来山贼们的目标是席家村,没想到半路上有埋伏,可以杀他们个猝不及防,二来席家村那地势不容易守,上次的壕沟是出其不意,这次寨子里出动的都是精英,这一招可以留着备用,但不能全靠这壕沟来退敌,只要对方稍稍留意,完全就可以避开,所以还不如主动出击。
他们设伏的地点,就是上次埋伏射杀山贼的水源处,那里正好有高坡可以埋伏弓箭手,另一条路就不行。
但席二郎并不能肯定他们走的就一定是那条路,该说的他已经说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
希望师父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不断地祈祷。
一天很快过去,除了那半碗剩饭,席二郎没能再得到任何吃的,但他并不着急,而是静静地等到半夜。
隐隐的,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从远处掠过,听着像是一大波人出寨的动静。
他逃离的时刻来临了!
席二郎想道,他一跃而起,开始用木柴去撬门。
木柴是现成的,这里本来就是柴房,有些柴禾比较小,而且被砍下来的时候一头比较尖细,适合用来撬门。
没有人在外面看守,柴房也不是什么要地,为了关席二郎才特意上了一把锁,但屋子本身并不牢固,门板之间缝隙有点大,只要撬开一处,接下来就容易了。
席二郎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撬起一小块,心头大喜过望,又加紧努力。
他不知道时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长时间才从那间柴房里出来,才刚刚重获自由,还没想好到底要往哪里躲起来,就听见前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对方眼尖发现了席二郎:“你要往哪跑!”
席二郎心头一惊,想也不想就回身朝山寨后山跑去。
跑了好一阵,对方还没追上来,他还惊魂未定,躲在后山近处的林子里,双眼往寨子里瞧。
只见寨子里静悄悄的,人几乎都被那个大当家带出去了,火光倒还在,望风台上也静悄悄的,除了旗子在风声中猎猎作响,几乎没有旁的动静。
但席二郎不敢放松,强忍着腹中饥饿和蚊虫叮咬,他一直趴在树后朝下面观望。
山贼们走的是不是那条他们一早设计好的路?
他们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两边人马是不是遇上了?
村子的人没事罢?
他的紧张一直没有放下,眼睛紧紧盯着寨子入口的方向,生怕最先回来的是山贼。
这样就表示村子的人拦不住他们,也有可能是村子的人都被杀净了。
他可没有听错,之前过来拿柴禾的人,说得很清楚,那帮山贼今晚是要去屠村的。
月亮从初升到上了中天,席二郎的紧张非但没有减少半分,一颗心反而高高悬起,就怕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手心里全是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蒙蒙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