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澄被赶出酒馆后,怕让人看见自己这幅样子笑话,寻了一个偏僻的巷子,绕路一瘸一拐往家走。
而就在此时……
纳兰淑乘车追了过来。
“公子有伤在身,侯府尚远,不如我送公子一程。”
曹澄知道她是宇文舟的表妹,并不想理会。
纳兰淑干脆从马车里下来,陪着他沿着僻静的河堤漫步。
“我是纳兰家的庶女,嫡妹一向不喜,动辄打骂我出气,拿我当她婢女使唤。少时为她研墨,不慎打翻砚台,污了她的画作……便把我暴揍一顿,打散扒掉我的衣衫扔出去。”纳兰淑见他不理自己,自顾自说道:
“当时我心想,若受此辱,不如一死了之。今日看见公子也有相似境遇,一时想到自己……”
“刚才话说的不太好听,只是权宜之计。其实韩家如何,两族联姻如何,都和我这个小人物没什么关系,我也是不必为他们操这种心的。”
曹澄一怔,心中对她的抵触顿时消散,反而有点惭愧,明知道她帮了忙,还这种态度,不识好人心。
而且纳兰淑是最近唯一一个不轻视他的女子。
虽然只是庶女,但也是王族出身。之前那些商家庶女可都听了他的名字就扭头……
都怕和他沾上关系。
唯有她。
“然后呢?你当时……怎么办?”曹澄忍不住担心她当时的情况了。
“幸而宇文世子路过,替我解围。”纳兰淑简单概括。
这事倒也不是她编造。
不过呢,却也不全然是她所说如此。
当时宇文舟十分欣赏她的才华,但她心知宇文舟的性格,并非有和他旗鼓相当的才识,就能令他喜欢。
反而……
他其实不喜欢强于他的女子。
示弱,就是感情突飞猛进的好办法。
那砚台是她故意打翻的。那幅画作,纳兰娇当然生气。她精心画了三日,打算送给宇文舟的生日贺礼。
却在堪堪完成之时,被她毁了。
气不打一处来,教训于她。却不知她早把宇文舟出现的时间算的恰到好处……
自此之后,她就是宇文舟的心头好,白月光。
所以她其实不懂,宇文舟怎么会对夜染衣动心。她明明,不该是他喜欢的类型……
“宇文舟?”曹澄倒也多少听说过他的名字,一直有君子之风的美名。
对于这个他刚刚生出好感的女子,莫名就有点介意了,“你们……关系很好?”
纳兰淑莞尔一笑,“他是世族嫡子,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云泥之别。不过是两家亲戚关系,自小认识罢了。”
“公子,你左腿受伤了,走路不便。还是乘车吧?”
这一次,曹澄没拒绝。
等马车抵达侯府门口之时,曹澄邀她进去小坐。但纳兰淑婉拒:
“我是替世子出来打酒的。若是回去迟了,只怕要被管事责怪。寄人篱下,多有不便,还请公子理解。”
曹澄顿时有点心疼她。
若是以往,以曹澄那眼高于顶的性格,压根看不上一个庶女。但是太子出事后,他遭受了社会的毒打……
现在只怕是纳兰族看不上他才对。
这次虽然初见,却是相谈甚欢,一见如故。
不能多留一会儿,让他十分遗憾。
就听人又道,“我……有些很好用的金疮药,明日送来给公子。”
“好啊。明天你什么时候来?我等你!”曹澄心中欢喜,脱口而出。
纳兰淑羞涩道,红着脸道,“明……明早。”
曹澄目送她的马车离开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