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勒陡然亮出的这件法器让我不敢掉以轻心,稍微试探之后,我就立刻明白一点,这玩意的底蕴,绝对不是暴发户式的饮血寒光剑,所能够比拟的。
第一击,并非是生死相搏,所以两人也只是点到为止,试探对方的底子。
两人交错而过,我的落脚处一阵松动,使得我并不敢停留,而是连着跨了好几步,最终在一处比较夯实的土地上站定。
轰隆!
一声响动,刚才我落脚的地方,却是哗啦啦地往下滑落而去,无数石头跌落,现出了一个狭长的裂缝来。
与此同时,弥勒的那边,也传来了同样的响声。
我们之间,隔着同样的深渊裂缝。
那裂缝,其实都是我们在向对方冲过去的时候,刻意算计出来的,只是没想到两人居然用到了同样的一种手段,这已经不能够说得上是默契那般简单了。
这样的两个人,终究只能有一个站着,而另外一个,却只有趴在地上去。
不死不休。
我们瞧都不瞧那足以让人深陷其中的巨大裂缝,而是盯着对方的眼睛,想要从那儿,瞧见对手下一步的行动来。
然而两个都是老油条,生死之间混过来的滚刀肉,怎么可能流露出半分线索?
我转了转剑柄,一股红光从那饮血寒光剑之上缓慢洋溢开来。
这剑,自诞生起,不知道吃了多少鲜血。
震惊三界的血神子在它面前,都不能够续演传奇,而拥有着如此恐怖力量的饮血寒光剑,在弥勒的那一面令旗之前,所突然间现出了几分弱势。
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
随着冥河鬼母的走远,黑炎灼已然熄灭,有风吹来烟尘的气息,使得这旗风猎猎。
猎猎作响的旗子之上,有一种让人恐惧的气息。
这种气息既陌生,有熟悉,它似乎融合了许多种不同的因素,我能够感受得到诸天神佛的力量,灌注在其中。
它让我畏惧,不敢舍命一搏。
我害怕倘若自己拼尽全力,到了最后的时候,却发现弥勒其实还留得有绝招。
而让我更为担心的,是那令旗之上传递出来的气息,并非能用黑炎灼能够焚烧了的。
它并非属于负能量的黑暗法则范畴,反而类似于信仰,以及诸天神佛。
再一次交手,我手中的剑,与弥勒那令旗再次交击,而这一次,自然没有一开始试探时的那般轻松,两人一上来就用上了平生最得意和熟练的手段,交手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凶,不多时,就化作了两道幻影,时而汇聚在一起,时而分离两端。
随着两人的战斗进入了越来越激烈的状态,周遭那饱受摧残的山林纷纷垮落,无数山石飞起,砸落在海水之中。
轰鸣声震天而出,那劲气不知不觉地扩散而去,宛如滚滚春雷。
我一开始还有些担忧胖妞或者邪灵教的某些高层插手,颇有些束手束脚,留着余地,然而到了后来,浑身的热血沸腾起来,就再也不及不得许多了,手中魔剑纵横,无数剑光斩落。
这个时候,我如是藏拙,只怕就要给弥勒那暴风骤雨的攻击给打败了。
危险,十二万分的危险!
这是我自魔体大成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发自内心的战栗,这里有恐惧,也有兴奋,有震撼,也有豪情,茅山掌心雷、炼妖壶观术、诸般剑法与擒拿手,在这一刻,都再也没有由头。
它们已经被我熔炼成了一体的力量,信手拈来。
所有的力量,最终都变成了两种,一为进攻,一为防守,再无别的类型。
战斗,战斗,热血在燃烧,而弥勒则变得越来越强。
平日里一直以小白脸形象出现的弥勒罕有地与人交手,显得格外神秘,而这种神秘绝对不是虚弱,而是一种让人心头难以释怀的沉重,此番与我刺刀变红的搏杀,越发地显示出了他恐怖的修行力量来。
这是一个天才,一个让无数人所为之仰望的天才。
也只有这样的人,方才能够配得上邪灵教掌教元帅的那把交椅。
战斗在持续,而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里开始浮现出了年少之时的场景来。
我想起了在某一个静寂的夜里,身处在五姑娘山神仙府中的我,也在梦中听到那宛如隆隆春雷的响声。
年少的我并没有太多的感知能力,不过那雷声过后,一直被我市值为天神的青衣老道一脸惨白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并且将小白狐儿给带走了去。
然后我第一次见到了天王左使,那个宛如天兵天将一般的人物。
世间是如此的神奇,年少时的我,未必能够想到今天,我也能够与那世间最顶尖的人物,生死交战,也能够弄出这般恐怖的场面来。
今天,我与弥勒在这东海之滨,千岛之国,那洛峰山之上的一战,必将为后人所传诵。
然而,谁会作为失败者,被钉在耻辱柱上,供后人景仰呢?
呼!
两人再一次交错而过的时候,彼此都感觉到了战斗已经到了瓶颈状态了,倘若再不拼命,估计就没命了。
弥勒朝着天空浮了起来,大旗招展,风声猎猎,而我则将手,朝着那怀中摸去。
此时此刻的洛峰山,已然倒塌了大半,刚才我们上山来的道路,此刻已然化作了悬崖和裂缝无数,我与弥勒在这山体最结实的岩石之上对持。
是时候改变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