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儿说得陈战南双目一亮,继而又转为晦暗,他摇头说道:“别人不知道你黑手双城的性子,我焉能不知,这大半年来我费尽心思地收集过所有能够找到的信息,晓得就你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引刀成一快呢!”
我伸出了脚。慢慢地碾在了陈战南的断臂伤口上,这剧烈的疼痛弄得他双眼翻白,几欲晕厥过去,不过我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个度量,使得他一直保持着清醒,如此煎熬许久,我方才悠悠地说道:“陈战南,若是为了报黄河口一役的仇,我自然可以毫无声息地将你给弄死,不过这并不符合我的风格,我承诺你,你若是说了,我可以将你交给组织,到时候上面怎么办你。那是上面的事情,与我无关。你看可好?”
我这般苦口婆心,及时想要将那个罪魁祸首给整明白了,真正地给陈雨爱同学报仇,然而陈战南却一口咬定,说这事儿可以商量,不过他必须要等回到了沪都,这才开口。
这家伙倔强得很,咬住这个不放,我心中明了,晓得这老家伙许是在沪都有所凭恃,他甚至还将希望寄托于那个罪魁祸首能够救他,不过他这般说,我倒也不会毁灭掉他的希望,而是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然后将他与他师兄虞一成带出了院子,准备离开,然而我一出门,这才发现刚才的喧闹以及陈战南的鬼哭狼嚎已然惹来了村寨里面的村民,外面围着一排火把,手上握着许多农器的人们虎视眈眈地朝着这边望来。
陈战南的师兄虞一成在这彝族村寨中开坛收徒,颇有些名望,故而村人对他十分维护,不断地大声疾呼,让我和白合放了这两人,不然就一拥而上,将我们给拿下来。
三五十个普通村民,对于我来说并不算难事,然而瞧见这儿上有八十老妪,下有垂髫孩童,倘若是冲突起来,只怕会误伤无辜,于是我也没有强行冲开重围,而是掏出了证件,告诉当地的村民,说我是公家的警察,虞一成和陈战南因为犯了人命官司,所以才会被抓起来的。
这些半辈子没有出过大山的村民哪里晓得这证件的真假,有几个虞一成徒弟模样的年轻人在人群中一阵起哄,场面一时有些失控,我脸色变得有些黑了,从怀里掏出小宝剑,比在了虞一成的胸口,沉声说道:“老虞,你让村民让开一条路来,不然老子今天就将你给法办了,知道么?”
那个被殃及池鱼的虞一成脸色阴晴不定,望着群情汹涌的人群许久,方才开口说道:“大家请让开,别拦着了,伤到你们可不好!”
这家伙在村子里颇有威信,一开口,院子前方便让出了一条路来,我押着虞一成,而白合则拖着陈战南,一前一后地出了村子,不过这路虽说是让出来了,但是人群却还没有散去,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人们不断地从寨子的各个角落手持火把冒了出来,尾随而后,化作了一条长长的火龙,这是我始料未及的,要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让陈战南又开口嚎叫的机会了。
这一条长龙一直行到了村口,一个满脸严肃的老头拦住了我们,声称他已经报警了,乡场派出所的民警很快就会赶来,让我们将人放下,不然都没好果子吃。
这老头是这儿的村长,听到他这话儿,我才想起这事儿可能得有西川省局出面,方才能够将死结解开,于是告诉他我们也是公家的人,提出如果他们这儿有电话,借我用一下,我跟上面的人打声招呼,免得地方上误会。村长将信将疑,不过最终还是告诉我们,说村子的电话打不了长途,只能到乡里面去。
经过短暂协议,我同意村长找人给陈战南将伤口包住,而村子里派出十五个年轻汉子“护送”我们到乡场上去。
事实上倘若我只押解陈战南一人,受到的阻力应该不会很大,毕竟他离开这村子已经大半辈子了,许多人对他都不熟悉,不过虞一成这家伙应该也不是什么好鸟,从他御使的幽浮鬼灵就能够看得出来,另外我也怕这家伙会对真凶通风报信,故而一同给拘了。
庞大的队伍趁着夜色出山,走到半路的时候就碰到了乡场派出所赶来的民警,总共六人,两名正职,都带了枪,另外四个巡防队员也是摩拳擦掌,准备跟我们干一架,不过当看到我证件上面的国徽,虽然没见过,但是也将信将疑了,毕竟我拿出来的这一份,并不是宗教局系统的,而是公安部系统的,他们都是认得的,立刻给我敬了一个礼,然后将两人押回了派出所中。
此事忙碌一夜,到了清晨,方才有省局的同志陪着当地公安机关的领导一起赶来,将这事儿解释清楚,而派出所的同志也配合着将僵持一夜的村民给劝走。
事儿闹得有些大,西川省局的同志派专车将我和白合,以及被擒住的陈战南和虞一成送往了省城,我一夜忙碌,倒也有些瞌睡,在车上睡着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车已停在了西川省局的大院前,但是押运嫌疑犯的车却不见了踪影,我拦住省局的同志询问原因,被告知上面的领导有事找我,至于嫌疑犯,自然是送到了监室里面关押着。
对方的回答让我有些不放心,还特意关照了一下,告诉他们可得将人给看好了,要是出了什么闪失,可就再难找到人了。
听到我的话语,对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生硬地回答我道:“同志您放心,人到了我们西南局这儿,就算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趴着,飞不了的。”
这话儿一语双关,有反驳之意,我笑了笑,也不与他争辩,下了车,随他一同前去与他口中的领导会面。
在省局办公大楼的一处三楼会议室里,我见到了他们的领导,一位自称孔一默的处长面见了我,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对方十分的不客气,一开口便质问我,身为沪都的学院教师,为何会千里迢迢地跑到西川来抓人,一来没有批文,二来没有知会地方,一点规矩都不讲,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我晓得地方上一些占山为王的风气,也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所以心中虽恼,但是表现得也算是不卑不亢,将此事的紧急与他说明,并且大方地给他承认了错误,相关的手续,我回头就给他们办过来,当务之急是请西南局帮忙将嫌疑犯押送到沪都去,将案子给破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然而我这边好话说尽,那孔处长却是黑着脸表示,说人的手掌都伤成了那样,谈什么押运,已经送往医院进行治疗了;别人好歹也是学院教授,这没凭没据的,怎么可能随意伤人?至于你,先留在这里等待沪都的上级过来领人,而在此之前,不得脱离监事人员的视线范围之外。
听到这话儿,我突然明白,敢情他这是将我当作了嫌疑犯的待遇,严加看管。
对于这待遇,我倒也无所谓,但是他言语中对于陈战南的看管并不重视,倘若是将那老东西给走脱了,老子这千里奔波,岂不是白费了心思?
想到这里,我豁然而起,朝着门外冲去,想要找到陈战南,而孔处长则早有准备,跳过来拿我,被我一把甩开,刚刚冲出了会议室的大门,居然冲出四五人过来拦我,我有些恼怒了,全部都给推倒在一边去,正在此时,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冲着我吼道:“什么人,如此猖狂,居然敢在我们这儿动手?”
话音未落,一道凶猛的掌风朝着我兜头拍来,无比恐怖。
第二十二章 老子未必会怕你
尽管被这般不公平对待,但是我并无伤人之心,只不过是想要赶出去。将陈战南给控制住,免得这老小子趁机跑了,我到时候就算是将这大楼拆了,都未必能够找得回他来,也无从得知害死陈雨爱的真凶到底是谁,一时情急,故而没有与这孔处长许多废话,匆匆而出,前来拦住我的那几个人,也被我用那深渊三法之中的风眼给弄得七倒八歪,不成威胁。
然而我实在没有想到,就在我即将越众而出的时候,却有一股庞然无比的掌风迎面而来,直接拍在了我的头上。
这样恐怖的劲气。倘若是没有抵抗,给拍实了,人脑袋都得拍成狗脑袋,屎尿齐流了,我当时就给下了一跳,也来不及闪避,而是腾然抖出一掌,朝着对方硬生生地迎了上去。
刚对刚!
深渊三法,土盾!
轰!
一声炸响,劲气的喷薄从双掌之间直接朝着四周扩散而去,巨大的音爆之声在长廊中响起,震耳欲聋,而我脚下的地砖陡然间出现了数条巨大的裂痕。朝着四周扩散而去,整个楼道陡然往下一震,有一种摇摇欲坠之感。
对方这巨大的力量被我用土盾给直接转移到了脚下,所以我纹丝不动,而那个偷袭于我的家伙却承受不住两人较力的爆发,朝着后面连退了三步,方才稳住了身体。
我化掌为拳,紧紧地捏了捏,拳骨咔嚓作响,而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发出恐怖掌风的家伙,却是西南局的贾团结。
这位与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西南大佬此刻一脸难以置信的面容,瞪着一双眼睛朝我望来,我吐出一口浊气,淡然说道:“堂堂西南贾团结,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就这样偷袭于我,这事儿实在是有些过了!贾局长,您还是在忌恨半年前雪山脚下我没有顺从,拱手将八宝囊缴纳给您的事情对吧?不过至于么,这东西您若是看得眼红,何必就盯着我这一亩三分地,那山里面啥东西没有,各凭本事呗。您说是不?”
我毫不留情面地将贾团结的心思揭破,而他则阴沉着脸说道:“陈志程。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不过别以为你在总局有些名气,就能够在我们西南局撒野。你已经不是执法人员了,居然还敢跨区伤人,一声招呼都不打,实话告诉你,你这种严重违反规章制度的行为,我们已经上报了,结论很快就会批下来,到时候,我们监室里见吧!”
我冷笑着说道:“是么,宪兵队的人呢,在哪里?”
我陈志程自小多灾多难,可不是吓大的,此刻一刺探,瞧见贾团结“咯噔”愣了一下,就知道他这是在诈我呢。
估计刚才那孔处长的行为举止,恐怕都是他在后面指使的,想必还是在为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家伙的心思我懂,不过此刻的我倒不想与他多加纠缠,而是指着贾团结说道:“怎么着,你觉得自己挺能是吧,想要将我拿住?论公,老子是副巡视员的职位,与你平级;论私,你若是想以江湖上谁拳头大谁能耐的规矩来办,老子现在就干倒你,行不行?”
我升副巡视员是离开总局之后发生的事情,并未公开,不过证件却不是假冒的,贾团结知道想要拿下我这样的干部,已经逾越了他的职权范围,但是听到我后面的话,不由得冷笑一声道:“果然是个没有规矩的小痞子,你真的当我怕了你么?”
他是个火爆的脾气,当下也是将身上藏青色的中山装一脱,直接摔到了地上,接着手掌一翻,便射出了两道疾风,朝着我的面门而来。
在宗教局这个秘密战线里面安身立命,权力和职位只是一部分的基础,更多的东西,还在于一个人的手段和修为,以及威信,被我这般当面挑衅,贾团结顿时也是火冒三丈,他原本只是想让我吃点苦头,却没想到剧本中一把将我给撂倒在地的场景没有出现,反而是自己给一掌推开三四步,觉得丢了脸皮,面上无光,所以一时气恼,出手便下狠招,来势惊人。
我瞧见这两道疾风如流星奔来,心中震撼,晓得此人难怪修为惊人,却自始至终都只能够做到副局一职,那手段倒也只是其次的,主要的就是胸腹之中的度量实在是太过于薄弱了,竟然敢在这样公开的场合下次毒手,当真是个没有啥政治头脑的人,也就只能恶心恶心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