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武将,似乎天生就是敌对的,但其实不然。
这不是两种权力的对抗,而是两种权力的互相辖制。
讲究的是平衡。
在和平时期,谁压倒了谁,就能握有更强的话语权,但此时不是和平时期,玩这一手,风险也高,但只要能熬过风险,那获益是巨大的。
杨少伟有些兴奋地说:“于他们来说是坏事,但于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他们内里乱作一团,咱们到时候打过去,岂不是容易得多。”
林渊想到安老四他们传来的信。
花费了几年时间,如今终于看到成效了,林渊松了一口气。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林渊轻声说,在棋盘上落下黑子,“等时机成熟,我们就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安丰。”
杨少伟一想到拿下安丰后,天下再没有能跟南菩萨有一敌之力的政权,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这天下有多少人像他一样野心勃勃,又有多少人有跟他一样的机遇?
拜宋石昭为师,跟南菩萨对弈,天下就在他们的棋盘上。
杨少伟真恨不得出去跑上一圈。
刘六在半月后被皇帝亲自请回朝堂,皇帝亲自登门,请了两次,刘六才应。
他的面子保住了,命也保住了。
朝堂上的风向也变了。
因为此时的刘六,代表的已经不止是一个权力单位,而是一个群体了,他代表着读书人——代表着不畏强权的清流人物。
此时如果有人和他作对,那不就是要站到读书人的对立面去了吗?
文臣和武官的区别越来越明显。
矛盾越来越多,朝堂上的摩擦自然就更多了。
韩林儿的头都大了。
文臣认为,将军带兵打仗可以,但是班师回朝以后,就该上交兵符,且一个将军不能统领同一支军队超过三年。
韩林儿觉得这个要求很对啊,没问题啊。
毕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晚了。
不能超过三年也能理解,毕竟超过三年,这支军队是姓韩,还是别的姓,可就说不准了。
但武官也有话说。
士兵是需要演练的,阵法都是一次次练出来的,三年换一任将军,每个将军带兵的方法不同,怎么保证士兵能够适应三年换一次将军?
再说了,兵符回回上交,如果突发事故,哪怕将军就在士兵面前都指挥不动,这个风险谁承担的起?
韩林儿觉得武官说的也很有道理。
结果就是每天上朝就开始吵,吵来吵去都没吵出个所以然来。
刘六已经完全把控住的朝堂,刘福通自然就更不会放松对兵权的辖制。
两边角力,安丰乌烟瘴气,下头的小官们想借此机会爬上去,官场拉帮结派。
刘福通和刘六互相较着劲,谁也不愿意先低头。
谁先低头,以后这头就抬不起来了。
安老四就负责在其中煽风点火,他必须得让刘六硬挺着,哪怕刘福通那边给了梯子,刘六也绝不能顺坡下驴。
他动的手脚可不少,刘福通那边也不是没有示好,毕竟一直这样下去实在没什么好处,但都被安老四挡回去了。
刘六看刘福通不示好,也派人去给刘福通示好过,这人被安老四动手杀了,杀了几个以后,刘六和刘福通也都有了气性。
派人示好,你不仅不接受,还连个回音都没有?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两边就这么互相硬挺着。
安丰乱作一团,上行下效,官场脏污,百姓也过得好不到哪里去。
官场一混乱,小吏们就显出来了。
百姓们的日子更难过了,小吏们从百姓身上掏钱,然后再往上头打点。
小吏也有一颗想往上爬的心,这也正常。
但百姓们不懂,他们只是发现生活更艰难了,以前挣的钱足够花用,现在挣的钱还要给官老爷,街头上横行霸道的人也变多了,入冬以后,粮食也难买,保暖也不够,冬天几乎没人能出门干活。
穿棉衣的都是大老爷,普通百姓一家子能有身棉衣棉裤就了不得了。
多数都是一家子冬天在屋里窝冬,谁要出门,谁就穿那身唯一的棉衣棉裤出去。
生计更难了。
富裕的家庭要勒紧裤腰带,穷苦的家庭更加穷苦。
安妻听着邻居女眷诉苦。
他们并没有从原本的地方搬出来,刚开始是找不到合适的宅子,后来是担心搬走了反而容易暴露,就这么还在原本的地方住下来,再说了,安老四也只是个小官,虽然能上朝,但是也没实权,住得太好,太显眼了,也容易变成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