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这个硬是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人,李云疏只得将刚才所看到的事情直接说出口:“好,假设什么都没发生,那么……妈,您手腕上那处淤青是怎么回事?”
出乎李云疏预料的,李淑凤居然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将右手手腕举了起来,指了指手腕上那道半指长的淤痕,无奈地说道:“你是在说这个啊,小云?这是妈今天早上做衣服的时候撞伤的,就是因为这个,妈今天裁衣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大舒服,才先回来的。”
这个答案和李云疏所想的截然不同。
他惊诧地睁大了凤眸,仔细地打量着李母的神色。却见对方坦然镇静,没有一丝异常,好像说的确实是一个事实。这个时候,就算是李公子都觉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了,他沉思了片刻,过了许久才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真的?”
李淑凤用力地点头:“当然是真的啊,小云,妈还会骗你?”眼看着儿子终于有点放下怀疑了,李母赶紧趁热打铁,说道:“小云啊,你就是最近学习太忙了才会东想西想的吧?晚上要早点休息啊,不要太累着身体了。”
“嗯我知道了,您放心。”心中还是有浓浓的疑惑,李云疏依旧觉着有什么不对,良久,他又问了一句:“这半个月来……您真的没什么事?”
李淑凤立即重重点头:“绝对没有!都很正常啊,就是……就是店里的生意多了一点,所以妈最近有点累。”
闻言,李云疏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说:“最近学校里的事情已经不是很忙了,有空的时候我去店里帮你吧,妈。”
李母闻言却陡然大惊:“这这……这真的不用了啊!小云,你好好学习,妈就高兴了。”眼看着儿子又要张口说些什么,李淑凤赶紧出声打断:“对了,最近怎么没见着二少爷和你一起啊?二少爷是很忙吗?”
李云疏摇摇头:“他大概……不是很忙吧。”话题被岔开后,李云疏只是简短地回了一句,又赶紧说回原来的话:“我还是来帮您吧,妈。虽然我不会裁衣、勾线,但是帮您收拾东西、打理店里还是不错的,您也可以……”
“打住打住!小云啊,等你什么时候英语随堂测验能达到60分再来帮妈的忙吧。”
“……”
“你只要好好学习,妈就高兴了。”
“……”
“诶对了,昨天你说的那个英语默写拿到多少分的啊,小云?”
“……”
英语,作为广大华夏学子最痛恶的阶级敌人,此刻如同一柄尖锐锋利的宝剑,深深地插入李公子的心脏里,毫不留情地将人李公子打入十八层地狱!
“小云啊……”
“妈!您别说了,我好好学习……就是了。”
小小的餐桌,头低得快要将脸都埋进饭碗里的青年。
李公子vs英语大军。
李公子,卒。
……
午后,李淑凤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看着自家儿子在厨房里忙碌着洗碗。
从厨房窗户里投射过来的光线在瓷砖地面上打下一层斑驳的阴影,青年挺拔高瘦的身影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让人觉得恍惚朦胧。
听着哗哗的水声和碗筷的摩擦声,李母怔然地晃了个神,直到左臂传来一股子刺痛她才反应过来。抬头看见李云疏还是在低头洗碗,李淑凤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袖子捞起来一点,低首看去。
只见在那手腕下方十厘米左右的地方,赫然横亘了一片青紫色的瘀斑。仿佛是被人猛力推到后撞在哪儿似的,那手肘已经肿大了一部分,只有宽松的袖子才能遮住那发肿的手臂。
忽然听到水龙头被关上的声音,李淑凤赶紧将袖子又拉了下去,她再抬头,便发现李云疏正将洗干净的盘子一个个整齐地放入橱柜里,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境。
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心里提起的大石猛然落了地。
看着儿子认真仔细的模样,李淑凤无奈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只要你好,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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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由于李云疏早就将需要准备的论文、功课完成了,所以这几天他显得轻松许多。
而与之截然不同的是,霍二少每天顶着个黑眼圈跑来学校,刚和李云疏打了个招呼,就又累极地趴下就睡。等到下课铃一响,霍少泽又生龙活虎地活跃起来,待到上课铃再响才又趴下继续睡眠大业。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五天之久,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放学,李云疏终于有了时间抓住这个整天迷迷糊糊的霍少泽,便是一顿调侃:“霍小二,你每天这么匆匆忙忙的,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这才过了几天,李公子就原封不动地将话还给了原主。
而听了这话,霍二少却难得地没有炸毛,反而委屈难过地皱了一张脸,悲痛万分地说道:“谈恋爱就好了啊,老大!我太惨了我太惨了我太惨了!不知道我哥是从哪儿知道我这几天有好多作业的事情,居然让赵叔每天晚上压着我去他的书库好好学习,完成作业!”
闻言,李云疏一愣,有些诧异地问道:“居然是这种事?”
有人搭腔,霍少泽叫唤得更卖力了:“可不是啊!你说,那死冰山以前又不是不知道我整天逃课、抄作业,怎么这一次突然就要整治我了?昨天还拿了一本《唐诗三百首》让赵叔随机抽背!我是大学生啊,不是小学生啊,这突然让我背……”一个大喘气后,霍少泽继续悲愤欲绝道:“我哪儿背的出来啊!!!”
李云疏:“……”
“不背出来还不许吃饭,背上十首才允许睡觉!这还是人干的活吗?!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无语了片刻,李公子思索了半晌,才问道:“……是《唐诗三百首》?”
霍少泽不停地点头:“就是!”
李公子默默向后倒退了一步,然后抬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打量了眼前的少年许久,俨然对霍二少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李云疏好奇问道:“你昨天晚上是有哪首没背出来吗?”
误以为对方已经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后,霍少泽愤恨地咬紧后槽牙,道:“昨天好像是什么《月下喝酒》!老大,你说李白他喝个酒怎么就那么多事了!你喝酒就喝酒呗,你就是撒酒疯也别作诗啊!”
李云疏已经完全对霍少泽另眼相看了:“……是《月下独酌》。”
“独酌是个什么酒?诶不管他喝什么酒了,我好惨啊老大!”
伸手用力地揉着霍小二那一头渐渐柔软起来的头发,李云疏长叹了一声气,接着才摇首道:“小泽啊,你哥他也是为你好啊。好好背书,好好……做人,我在精神上支持你。”